“他連啞女都能當(dāng)替身,見了活的阿昭還不得瘋?”我攥緊被角。林姑娘的舊衣,
上個(gè)月張嬤嬤才給我看過(guò)箱底的月白緞子,說(shuō)那是阿昭最愛(ài)的料子。
第二日我特意繞遠(yuǎn)路去佛堂。路過(guò)西花園時(shí),
假山后飄出一縷熟悉的梅香——是林昭舊衣里常熏的沉水香。我扶著廊柱“踉蹌”兩步,
余光瞥見月白裙角一閃,柳盈正縮在太湖石后,鬢邊插著支珍珠步搖——那支步搖,
我在張嬤嬤給的舊畫里見過(guò),是林昭十五歲生辰蕭承煜送的。深夜子時(shí),
我裹著斗篷蹲在廊下。蕭承煜的房門“吱呀”開了。他沒(méi)穿外袍,
玄色中衣被夜風(fēng)吹得鼓起來(lái),腳步虛浮得像踩在云里?!鞍⒄?,我來(lái)了。
”他喃喃著往花園走,聲音輕得像片雪。我跟著他。
靴底碾雪的聲音被他的腳步聲蓋了去——啞女走路,本就該沒(méi)聲兒的。假山下,
月白影子晃了晃。柳盈扶著石筍站起來(lái),
鬢邊珍珠在月光下泛著冷光:“承煜哥哥……”蕭承煜的腳步頓住。他望著她,
眼尾慢慢紅了,伸手要抱:“阿昭,你怎么……”我藏在老槐后面。柳盈突然踉蹌兩步,
往寒潭邊退:“承煜哥哥,潭邊滑……”蕭承煜急了,往前一撲。
我正要喊他(可我喊不出),他的胳膊肘重重撞在我胸口。寒潭水像把刀,從領(lǐng)口灌進(jìn)來(lái)。
我嗆了兩口水,指甲摳進(jìn)潭邊的青苔。冰得骨頭縫都疼,
可更疼的是蕭承煜攥著我的手腕往潭里拖——他眼睛亮得嚇人,
盯著我身后的柳盈:“阿昭別怕,我?guī)慊丶摇!蔽彝蝗恍α恕T瓉?lái)他推我下去,
是要騰出手去拉“阿昭”。藤蔓纏上我的手腕。我咬著牙往上爬,
聽見柳盈在岸上尖叫:“世子小心!”蕭承煜還在喊“阿昭”,聲音混著水聲,
像隔了層毛玻璃。等我癱在岸邊時(shí),月已經(jīng)偏西了。柳盈的繡鞋落在我腳邊——繡著并蒂蓮,
和她房里丫頭說(shuō)的“林姑娘最愛(ài)的花樣”一模一樣。我把繡鞋塞進(jìn)袖中。
懷里的藥方被水浸透,字跡暈成一團(tuán),倒像是林昭在哭?;氐椒坷?,我摸出枕頭下的玉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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