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了大半程路,腳底磨得發(fā)疼時,她才恍神摸出手機叫車。
回到酒店蜷進沙發(fā)里,雙臂環(huán)著膝蓋,像只把自己團成繭的蝶,從午后的陽光漫進窗簾,到暮色漸漸爬上,竟維持著同一個姿勢忘了動彈。
直到程清瑤的轉動門把手的聲響驚破寂靜。
她剛想撐著沙發(fā)起身,腿腹忽然泛起密密麻麻的麻意,擰著眉吸氣時。
對方已經快步湊過來。
“腿麻了?坐多久了呀你?”
指尖落在她僵硬的小腿上輕輕揉按,宋岑汐的神經漸漸松快些:“我也不記得了,恍恍惚惚就過了時間?!?/p>
她仰頭笑,“其實你不用特意趕來,我一個人能顧好自己。”
程清瑤在她身邊坐下,指尖戳了戳她的肩膀:“怕你又跟從前似的,悄沒聲兒就沒了蹤影。過來盯著,心里才踏實?!?/p>
“若真想走,早趁你上班時就溜了?!?/p>
她斂了笑,眼底浮起認真的光,
“不會再跑了?!痹谶@兒能讓她覺得暖的人,掰著手指都數(shù)得過來,怎么舍得丟下他們。
程清瑤聽到她的話,警告道:“宋岑汐,你要是再敢無聲無息地消失,我再也不會理你了。”
“嗯,走吧,我請你吃飯。” 宋岑汐扶著沙發(fā)站起來,活動著發(fā)麻的四肢。
聽著窗外漸起的市聲,忽然覺得這方被暮色浸潤的空間里,那些懸在心頭的猶豫,竟似被眼前人帶著暖意的語氣,輕輕焐化了幾分。
“好呀!”程清瑤眼睛一亮,忽然又湊近她,指尖戳了戳她的手臂,
“岑汐,要不搬去和我住吧,有個照應。”
宋岑汐搖頭:“今天去見了林老師,他提了政法新校區(qū)任教的事,回頭怕是要在學校附近尋房子——住你那兒,可能不方便。”
“任教啊,當年系里就數(shù)你和沈……”程清瑤話音頓了頓,很快又揚起笑,
“也就你們能入老林的眼,換別人早被他嫌棄‘資質平庸’了。以后咱們岑汐可就是宋老師了,挺好的?!?/p>
“八字還沒一撇呢?!彼吾懒纸淌诓贿^是牽線,真要站上講臺,還得靠自己過了試講和考核這關。
指尖被程清瑤挽著晃了晃,忽聽得對方語氣篤定:
“別擔心,你可是宋岑汐,從前在學校就沒見過你辦不成的事。老林眼光多毒啊,他敢推你,就知道你扛得住。”
說著,程清瑤胳膊一用力,把人往門口帶:
“走啦走啦,帶你去吃一家私房菜。”
兩人從酒店出來,直接攔了輛出租車往城西去。
程清瑤領著宋岑汐在一條青石板巷口下車,抬手指向漆著朱紅漆的門楣——匾額上“食錦齋”三個字被桐油刷得發(fā)亮,邊角綴著的銅鈴隨穿堂風輕晃,發(fā)出細碎的響。
“這家私房菜我攢了半個月的胃口才敢?guī)銇?,廚子是從前宮里御膳房傳人的徒弟,手藝絕了?!?/p>
跨進門檻時,暖黃的燈籠光裹著菜香撲面而來。
服務員剛領著她們往大廳走,程清瑤便瞧見臨窗長桌旁坐著的魏書儀、沈京琛和覃云州——三人正圍著茶盞說話,茶霧升騰間,目光時不時往門口飄,顯然是在等人。
不用猜也知道等的是誰。
覃云州最先看見她們,笑著抬手招呼:“你們也來用餐?一起坐吧?”
宋岑汐剛要搖頭,程清瑤已搶在前面開口,語氣帶了幾分生硬:“不了,怕吃不下飯?!?/p>
沈京琛聞言,視線掠過她身旁的宋岑汐,眼底騰地泛起怒意:“陰陽怪氣什么?我們至少還有良心,不像有的人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