酒店前臺的水晶吊燈在續(xù)住單上投下細碎光斑,宋岑汐握著房卡走出旋轉(zhuǎn)門,叫了輛出租車。
車輪碾過瀝青路面的沙沙聲中,政法大學(xué)的校門漸次清晰。
她在面館蒸騰的熱氣里坐下,老板抬頭時,眼角的皺紋和記憶里如出一轍,還是老樣子。
獨自占據(jù)靠窗的卡座,宋岑汐滑動手機屏寫下微博文案。
光標(biāo)閃爍的剎那,那些藏在心底的不甘與眷戀,隨著【發(fā)送】鍵的按下,化作電子世界里的輕煙。
【所愛隔山海,山海不可平。
既然一切都回不去了,那就到此為止吧。
沈京墨,此生不負與你遇見。】
瓷碗碰撞桌面的脆響打斷思緒,招牌面的香氣依舊濃郁,卻勾不起當(dāng)年的雀躍。
她用筷子攪動紅油,看著面條卷起又散開,突然想起大學(xué)曾經(jīng)沈京墨遷就她一起來面館的場景。
此刻空蕩的面館里,只有她咀嚼的聲響,在寂靜中格外清晰。
校友卡劃過門禁的瞬間,放學(xué)的人流如潮水漫過林蔭道。
宋岑汐沒去掃共享單車,任晚風(fēng)拂過發(fā)梢,踩著梧桐葉的影子緩緩前行。
年輕學(xué)子的笑鬧聲從四面八方涌來,恍惚間她好像看見某個黃昏,兩個并肩而行的身影正被夕陽拉得很長,很長。
暮色如墨,六點三十分的指針剛劃過刻度,昨日那間雕花包廂便再度亮起明亮的燈光。
還是熟悉的檀木圓桌,還是同樣的實木椅子,除了本該落座的空位,滿室皆是舊面孔。
林教授銀發(fā)間挑著歲月的霜色,金絲眼鏡下的目光溫和而睿智,被眾人簇擁著坐上主位。
他身側(cè),沈京墨白襯衫領(lǐng)口微敞,黑色西褲筆挺,與西裝革履的韓思燁形成鮮明對比,卻同樣氣場卓然。
碰杯聲此起彼伏,祝福的話語裹挾著酒香在空氣中流轉(zhuǎn)。
沈京墨從推門而入的剎那,目光便不自覺地掃過全場,卻沒有搜尋到。
這份失落轉(zhuǎn)瞬即逝,卻在眼底留下難以察覺的黯淡。
觥籌交錯間,與魏書儀相熟的女生忽而掩唇輕笑,“今晚老林過生日,宋岑汐怎么沒來?她人不是在京城嘛,從前林教授最疼她了......”
話音未落,程清瑤手中的湯匙“當(dāng)啷”磕在碗沿。
她抬眼望向?qū)Ψ?,紅唇勾起一抹冷笑,
“她有事來不了,明日自會去看老林。倒是某些人,咸吃蘿卜淡操心,管得比太平洋警察還寬?!?/p>
“清瑤,劉雯不過隨口說一下?!蔽簳鴥x適時開口,語氣卻帶著微妙的偏袒。
程清瑤聞言嗤笑,目光如刃:“有些人自己屁股都沒擦干凈,倒學(xué)會指點江山了?”
這番唇槍舌劍驚動了主位上的林教授,他推了推眼鏡:“程清瑤,宋岑汐回來了?”
得到肯定答復(fù)后,他沉吟片刻:“讓她明天直接來學(xué)校找我?!?/p>
角落里,沈京琛攥緊了酒杯。
昨夜他哥的警告猶在耳畔,可一聽到宋岑汐的名字,心底的不甘便翻涌上來。他暗自腹誹,那個不識抬舉的女人,究竟有什么好?
一個個都偏袒她。
這時林教授轉(zhuǎn)向沈京墨,語氣溫和卻帶著師長的威嚴:“梁文山(梁書記)對你贊譽有加,但切記過剛易折?!?/p>
沈京墨端起酒杯,與林教授輕輕一碰:“明白。”
氣氛剛緩和,沈京琛卻突然開口:“老師,你經(jīng)常說我們是最優(yōu)秀的一屆?我看未必,有人當(dāng)年專業(yè)課僅次于我哥,現(xiàn)在不也一事無成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