指節(jié)因為用力而再次泛白，仿佛要攥住那最后一絲微不可聞的余音，讓它不再消散。

帳外風聲更緊了，呼嘯著，一遍遍吹過空曠的營地。余響帳內彌漫著濃重的藥味，

混雜著血腥氣和一種揮之不去的、鐵器與塵土的氣息?；椟S的燭火不安地跳躍著，

在帳壁上投下巨大而扭曲的影子，如同蟄伏的獸。軍醫(yī)枯瘦的手指搭在霓凰細瘦的手腕上，

眉頭擰成一個死結，額角沁出細密的汗珠。每一次脈搏的微弱跳動，都像踩在懸崖邊緣，

讓他心驚肉跳。穆青僵直地站在榻邊，仿佛一尊被抽走了靈魂的石像。

他緊握的拳頭垂在身側，指甲深深嵌進掌心，留下幾個深紅的月牙印，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。

他的視線死死膠著在姐姐的臉上。那張臉白得沒有一絲血色，

在搖曳的燭光下呈現出一種半透明的脆弱，如同被霜打蔫的玉蘭花瓣。

唯有緊蹙的眉心和抿成一條蒼白直線的唇，泄露出即使在昏迷中，

她也正承受著某種巨大的、無聲的折磨。她的呼吸微弱而急促，

每一次吸氣都帶著一種艱難的、幾乎要斷掉的嘶聲，

呼出的氣息卻輕得像隨時會消散在空氣里。“如何？”穆青的聲音干澀得像砂礫摩擦。

軍醫(yī)收回手，沉重地嘆息一聲，那嘆息里充滿了無能為力的疲憊。“郡主……心力交瘁，

悲慟過度，又兼……”他頓了頓，目光復雜地掃過霓凰蓋著薄毯、已難掩隆起的腰腹，

“胎息也受了極大震蕩，極其不穩(wěn)。這……這是內外交煎?。　彼麚u著頭，聲音壓得更低，

帶著一種宿命般的沉重，“眼下，只能盡人事，聽天命……全看郡主自身的意志了。

”“意志？”穆青猛地扭頭，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住軍醫(yī)，

那里面翻涌著一種瀕臨崩潰的狂暴，“她剛剛失去了……”后面那個名字像燒紅的烙鐵，

燙得他喉嚨嘶啞，無法出口。他猛地一拳砸在旁邊的矮幾上，藥碗被震得哐當作響，

褐色的藥汁潑灑出來，在粗糙的木面上蜿蜒流淌，像一道丑陋的傷口?！八趺磿幸庵?？！

你告訴我！”他的聲音陡然拔高，帶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