矛盾
場中突然現(xiàn)身的少年身形魁梧如山,古銅色的肌膚上青筋虬結,在陽光下泛著金屬般的光澤。隨著馬成才那聲變了調的尖叫,圍觀眾人頓時騷動起來。
“是張家少爺張康!”
“聽說他十八歲就達到九段靈者巔峰了!”
“如今南蒼城年輕一輩,怕是只有馬家大少爺能與他較量了......"
馬成才臉色煞白,踉蹌著后退兩步:
“張、張康!你想干什么?”
馬成才看著突如而來的張康顯然是慌了神。
“沒什么,看不慣你欺負弱小罷了”
張康捏了捏雙拳,關節(jié)發(fā)出“咔咔”的響聲。
“張康!這是我馬家的事,和你們無關!我警告你……”
面對馬成才沒有底氣的威脅,張康反而選擇上前一步。見此情景,馬成才立馬頭也沒回的就奪路而逃。
“張康!你別得意,我哥馬上就要出關了”
張康啐了一口唾沫,不屑道。
“馬成賢?縮頭烏龜罷了”
待馬成才逃遠,張康轉身看著向陽光,粗糲的手掌重重拍在他的肩頭,力道震得他膝蓋發(fā)軟,若非常年淬體,只怕當場就要跪倒在地。
“小兄弟,沒事吧”
向陽光摸著后腦笑了笑。
“還好,要不是張大哥出手相助,恐怕今日免不了一頓揍了”
“張康”
“張康”
兩道聲音從人群外圍傳來。只見一個身著火紅短裙的少女擠開圍觀人群,玲瓏有致的身材在人群中格外醒目,裙擺隨著步伐翻飛,身后跟著個白胖少年,圓臉上還沾著糖葫蘆的糖渣。
“李胖仙,羅汐!”
張康咧嘴一笑,朝來人揮手。
圍觀人群中頓時又掀起一陣騷動:
“是李家少主李半山!”
“還有城主府的羅汐小姐!”
“今天這是什么陣仗......”
白胖少年李半山愁眉苦臉地咬下一顆糖葫蘆,含糊不清地說:
“張康,你太莽撞了,也不看清情況就貿然出手得罪馬家”
“我倒是覺得張康做得對!”
羅汐雙手叉腰,火紅的裙擺隨風輕揚,
“馬家最近愈發(fā)囂張,都快不把城規(guī)放在眼里了?!?/p>
“還是汐汐懂我!”
張康露出一口白牙。
羅汐翻了個白眼,輕哼一聲。張康轉而用拇指指了指李半山:
“你小子什么時候能改改這慫樣?再這樣下去,馬家早晚騎到你頭欺負你”
李半山沒有接話,只是悶頭啃著糖葫蘆,腮幫子鼓得像只倉鼠。
張康又重重拍了拍向陽光的肩膀,眼中閃過贊賞:
“小兄弟,身子骨挺結實??!”
向陽光不好意思地撓撓頭:
“從小干粗活練出來的......”
羅汐好奇地湊近:
“對了,你是怎么招惹上馬成才那家伙的?”
向陽光簡單講述了打碎金焰流光鐲的經過。
“好”
張康猛地一拍大腿,
“馬成才算什么東西?也不拿鏡子照照自己,就他那德行也配惦記姜小姐?”
他一把攬住向陽光的肩膀,
“小兄弟,以后跟我混!馬家誰敢動你,老子打斷他的狗腿!”
羅汐和李半山對視一眼,無奈搖頭——這個莽夫,只要跟馬家作對的事,他永遠沖在最前面。
向陽光額角滲出細汗,勉強擠出一絲笑容。跟著這位張少爺,怕是要把南蒼城的權貴得罪個遍。
“多謝張大哥美意,只是小弟閑散慣了,還得照顧家中長輩...”
他委婉推辭,手指不自覺地絞緊了竹筐背帶。
張康渾不在意地大笑:
“無妨!想通了隨時來張家尋我!”
李半山見狀,急忙跳出來打圓場:
“張康,咱們不是還要去...”
他拽著張康的衣袖,朝集市方向使眼色。
羅汐臨走前特意駐足,壓低聲音道:
“張康這人說話不過腦子,你別往心里去。日后若見馬家作奸犯科,盡管來城主府稟報,家父定會秉公處置?!?/p>
她說著瞥了眼不遠處正被李半山拖走的張康,突然快步追上去,抬腳就踹在他小腿肚上。
待三人走遠,向陽光長舒一口氣。應付這些世家子弟,比扛一天柴火還累。他整了整藥筐,轉身拐入通往姜家的方向的分叉路,青石板路上只余下漸行漸遠的腳步聲。
姜府的飛檐斗拱漸漸映入眼簾,向陽光正低頭趕路,忽覺一陣陰風掠過。眨眼間,四道黑影已封住他所有去路,身后傳來傳來熟悉的聲音。
“臭小子,我說剛才你的方向怎么這么熟悉,原來真的是來姜府”
馬成才緩步邁出陰影,身前的,四名護衛(wèi)雖衣衫沾塵、袖口撕裂,卻已調勻氣息,裸露的小臂或有擦傷。其中一人眼角青紫,正是方才被張康踹飛的倒霉鬼,此刻正將指節(jié)捏得噼啪作響。
“馬少爺,做人留一線,日后好相見,這姜家也不是什么禁地,為何你來得,我來不得?”
聽見這番話的馬成才反倒氣的笑了出來。
“臭乞丐,你還真把自己當成個人物了”
向陽光站在原地,掌心滲出冷汗。他能嗅到護衛(wèi)們身上鐵銹味的血腥氣,夕陽將五道影子拉長糾纏在地面上,如同群狼環(huán)伺孤羊。
“你我都是一個腦袋兩條腿。我不偷不搶站在這里又如何了”
馬成才聞言笑的前躬后仰,好一會兒才緩了過來。
“看來先前的兩次遭遇讓你覺得自己似乎有和我說話的資格了,姜小姐那次不過是可憐你才出手,就像救下路邊一條瀕死的野狗。至于張康那家伙,遲早也會被我馬家收拾,現(xiàn)在憑你一個人站在這,哪里來的底氣說出這種話,像你這種賤民,就應該老老實實被我踩在腳下。”
“動手!”
馬成才一揮手,四道靈壓驟然爆發(fā),護衛(wèi)們嘶吼著撲來。向陽光側身避過首輪攻勢,體內突然迸發(fā)出靈修巔峰的威壓。突如其來的變化令護衛(wèi)們身形一滯,向陽光抓住破綻,鐵拳直取最近之人腹部。
“砰!”
那護衛(wèi)如斷線風箏般倒飛出去,撞斷了一根路邊的石柱。第二人尚未回神,又被一記鞭腿掃中腰胯,悶哼砸在地上,石磚迸裂。剩下兩人駭然后退,看著同伴一個嘔吐不止,一個哀嚎打滾,互相對視一眼,滿臉驚疑。
“這小子上次是在隱藏實力,”
兩個護衛(wèi)用求助的眼光看向馬成才,馬成才先是一愣,然后便笑了起來。
“看來上次你果然實在藏拙,竟然把我們都騙了過去”
隨后他扯下外套丟在一旁。
“也好,就讓我親自收拾你,看來只有讓你知道什么是差距,你才知道什么自己一輩子都不該抬起這個頭”
馬成才瞳孔收縮,眉毛擰起,死死盯著向陽光,腳下一踏,一股獨屬于九段靈士的強大靈壓便從其體內爆發(fā)開來,頓時以其腳下為中心,飛沙走石,吹起的風浪卷的向陽光有些睜不開眼睛。
“這家伙,憑我現(xiàn)在的實力絕對不可能戰(zhàn)勝”
——逃,一個念頭在腦海中閃過,老頭子時常教導自己,打不過就要跑,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之類的道理。
正當他尋找退路時,一道冰藍劍光如流星墜地,"錚"地插在兩人之間。
“住手!”
清冷女聲自半空傳來,藍衣女子踏著劍柄飄然而下。她足尖輕點,霜雪般的劍氣在青石板上綻開朵朵冰花。
“馬少爺,當我姜家門前是市井斗毆之地么?”
馬成才一見來人,臉色驟變,方才的囂張氣焰瞬間消散,臉上堆起諂媚的笑容:
“姜小姐,您怎么親自出來了?”
姜蝶蘭冷眸微垂,目光如霜:
“若再不來,只怕我姜府門前就要平添一條人命了。”
“姜小姐說笑了,”
馬成才干笑兩聲,額角滲出細汗,
“我們不過是切磋武藝罷了?!?/p>
他踹了一腳身旁的護衛(wèi),那護衛(wèi)立刻會意,強忍傷痛賠笑道:
“是、是啊,這位小兄弟身手不凡,我們兄弟幾個甚為欣喜......”
馬成才臉上的笑容愈發(fā)僵硬:
“可不是嘛,我這四個靈修六段的護衛(wèi)聯(lián)手,竟都奈何不得他?!?/p>
說著接過手下遞來的錦袍披上,故作從容道:
“既然姜小姐來了,那我們就不打擾了?!?/p>
四個護衛(wèi)相互攙扶著起身,馬成才臨走時回頭,一字一頓道:
“小,兄,弟,后,會,有,期?!?/p>
那陰冷的目光如恨不得吞了自己,隨即帶著手下狼狽離去。
姜蝶蘭這才轉身,眉間浮現(xiàn)一絲憂色:
“你沒事吧?馬成才雖是個紈绔,但靠著馬家的資源,確是有靈士九段的實力。在這南蒼城,敢招惹他的人不多。”
“多謝姜小姐關心,”
向陽光拍了拍身上的塵土,咧嘴一笑,
“小子皮糙肉厚,不打緊?!?/p>
說著解下背后的竹筐,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方粗布包裹。
隨著粗布層層展開,一株通體墨色、葉脈泛著幽光的靈草呈現(xiàn)在眼前。葉片背面密布的紫色斑點,在夕陽下閃爍著奇異的光澤。
“這是......”
姜蝶蘭瞳孔微縮,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分:
“墨蘭草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