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精選章節(jié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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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對著《謫仙圖》描了三年,一筆一畫描他的眉目,連衣角的褶皺都細細勾勒。畫久了,

總覺得他該是活的......那雙眼睛太深,像真能望穿人心似的。有時半夜伏案睡著,

夢里還能聽見他低笑,醒來又笑自己癡,一幅畫罷了,哪來的人?可那晚收拾畫具時,

燭火忽然晃了晃,《謫仙圖》竟泛出微光。我揉了揉眼,

再湊近些......畫中人唇角一彎,沖我笑了。1「……活的?」我指尖發(fā)顫,

碰了碰畫卷,竟摸到溫熱。嚇得倒退兩步,差點撞翻案幾。青桃聞聲進來,

我一把拽住她:「畫、畫在發(fā)光!」她舉燈照了半天,一臉莫名:「小姐眼花了罷?

這不好端端的么……」可那畫上余溫還在我指腹燒著,燙得心慌。第二夜,

他真從畫里出來了。月影斜斜透進窗,他就立在案邊,執(zhí)筆蘸墨,

袖口掃過我手背:「此處該用皴法?!股ひ舫恋孟窠岁惥啤N医┲桓覄?,

筆尖卻被他帶著走,勾出遠山輪廓。他低笑:「怕什么?你既畫得出我骨相,

我自然該來謝你?!购髞磉B著七夜,他都來教我作畫。有時執(zhí)我的手運筆,

有時站在身后虛虛環(huán)著,呼吸拂過我耳尖。指尖相觸時,心跳快得幾乎撞破胸膛。

我偷偷想:若他是人……若他真是人……可每每天亮,案上只剩未干的墨跡,像場荒唐的夢。

阿娘瞧我總走神,請了青云觀主來看。那道士盯著畫半晌,眉頭越皺越緊:「顏姑娘,

此緣非人?!顾渲卸冻鰪埛埌丛诎干?,「強求必傷?!刮壹钡贸蹲∷渥樱骸甘裁匆馑??

他害我么?」玄霄卻甩開我,轉(zhuǎn)身就走:「畫魂食癡念而生,你給多少,

他吞多少......」頓了頓又冷笑,「等到骨頭都不剩時,別怪貧道沒提醒?!归T一關(guān),

我立刻撕了符紙。什么妖啊魂的,他教我作畫時,眼里明明全是溫柔。當晚他現(xiàn)身時,

左袖焦黑一片,像被火燎過。我內(nèi)疚得去摸,卻被他攥住手腕:「知知,怕我?」

拇指蹭過我掌心,癢絲絲的,「那道士說的……你都信?」我搖頭搖得發(fā)髻都散了。

他忽然俯身逼近,鼻尖幾乎相貼:「那若我要更多呢?」鬼節(jié)那夜,他徹底踏出畫卷。

玉簪束發(fā),墨袍逶迤,攥著我的手往心口按:「跳么?」掌心下竟真有心跳,

震得我指尖發(fā)麻。他低頭咬我耳垂:「既畫我骨相,便該是我妻?!刮夜硎股癫铧c了頭。

「我叫墨臨淵?!顾χ翌i窩埋,「記牢了,日后黃泉路上,好喚我名?!?/p>

什么黃泉路……這人話怎么滲得慌??僧斔帽羌獠湮夷橆a時,又覺得,縱是鬼,我也認了。

2大婚第二天清早,阿淵非要親手給我描眉。他捏著我下巴左右端詳,

忽然輕笑:「知知這雙眉生得好,像遠山含黛?!构P尖掃過皮膚時,

我連呼吸都放輕了......他靠得太近,睫毛幾乎戳到我臉上。這人白天溫柔得像水,

夜里卻……昨晚紅燭高燒時,他咬著我后頸說的那句「死也逃不掉」,現(xiàn)在想起來還腿軟。

正走神,窗外忽然「哐當」一聲。阿淵手一抖,眉筆歪了半寸。

轉(zhuǎn)頭就見新來的小廝慌慌張張蹲著撿水盆,眼睛卻直往我衣領(lǐng)里瞟?!高青辏 ?/p>

玉梳在他掌心碎成幾瓣。我還沒反應(yīng)過來,指尖突然一疼......碎片劃了道口子,

血珠剛冒頭就被他含進嘴里?!钢业?。」他舔著唇笑,瞳仁黑得嚇人,「再看,

挖了那雙眼可好?」我后背唰地冒冷汗。那小廝連滾帶爬跑了,阿淵卻跟沒事人似的,

繼續(xù)給我畫眉。就是力道重了些,疼得我直吸氣。他到底是吃醋還是發(fā)瘋?夜里我裝睡,

瞇著眼偷看。阿淵果然沒躺下,就靠在床頭盯著我瞧。燭火映得他半邊臉陰森森的,

手指虛虛描摹我五官,從眉心到嘴唇,最后停在脖子上……我嚇得一哆嗦,趕緊閉緊眼。

聽見他低笑:「裝睡也好看。」............三月初三詩會,我偷溜出門。

剛和閨秀們吟了半闕詞,后頸突然一涼。轉(zhuǎn)頭就見阿淵立在廊下沖我笑,

月白袍子襯得清冷如仙?!竷?nèi)子貪玩,叨擾各位了?!顾饕緯r風度翩翩,

袖子里卻死死掐著我腕骨,「回家罰她抄《女誡》可好?」眾人哄笑,只有我疼得想哭。

回府路上他一路無話,進院門才猛地把我按在影壁上:「詩會比我有趣?嗯?」

拇指碾過我咬紅的唇,「那群人看你的眼神……真想全毒瞎。」

春桃端茶進來時手直抖:「小姐,姑爺剛才瞪您的樣子……像、像會吃人?!?/p>

我還沒替她捂嘴,三天后就聽說春桃被扔去了漿洗房。管事婆子撇嘴:「誰讓她亂傳話,

說什么姑爺要生吞了小姐……」沖去書房找阿淵理論,卻被他「砰」地抵在門上。

檀木門栓硌得背生疼,他竟還笑:「夫人心疼旁人,我不悅?!贡羌獠渲叶谷鰦桑?/p>

手卻往下掐腰,「不如想想怎么哄我?」這哪是夫君,分明是索命閻王!回門那天更嚇人。

阿淵全程裝得溫良恭儉,給我爹敬酒時連袖口褶皺都透著規(guī)矩。老爹拍著他肩夸「佳婿」,

哪會看見我袖子里青紫的指痕......昨夜他掐著我腰警告時,

還溫柔地親我眼淚:「記得明日笑好看些,岳父在瞧呢?!寡缦⒑螅叶阍隈R車里抹藥膏。

他掀簾進來,突然抓住我腳踝:「躲我?」藥盒被他扔出窗外,取而代之的是冰涼指尖,

「淤青算什么?你要是敢逃……」車轱轆碾過青石板的聲音蓋住后話。但我知道,

他此刻盯著我后頸的眼神,

一定和那晚描摹我睡顏時一樣......像打量一件只有他可以觸碰的珍寶。

3他開始限制我的自由,開春那會兒,我實在憋得慌,借口去梅園透氣。剛摸著朵紅梅想折,

身后突然傳來衣料摩挲聲......阿淵不知什么時候站在三步外,正歪頭看我。

這人走路怎么沒聲兒的?跟鬼似的...不對,他本來就不是人!「知知好雅興。」

他踱過來,指尖捻著梅枝,「怎么不叫我?」我干笑:「怕擾你作畫...」話沒說完,

突然聽見「咔嚓咔嚓」的怪響。轉(zhuǎn)眼間,滿園梅花全蔫了!花瓣跟下雨似的往下掉,

枝干眨眼就枯成黑炭。他捏著我下巴逼我抬頭:「既不喜與我共賞,那便都別看了。」

拇指蹭過我發(fā)抖的嘴唇,「往后想看什么,都得經(jīng)過我?!汞傋?!這哪是寵,分明是坐牢!

............有天半夜醒來,發(fā)現(xiàn)阿淵不在床上。書齋亮著燈,我光腳摸過去,

從門縫看見他正俯身修補那幅《謫仙圖》......奇怪的是,他總在描角落那只墨蝶。

「這蝶有什么特別的?」我推門就問。他「唰」地合上畫卷,

眼神冷得嚇人:「誰準你半夜亂跑?」一把將我扛回臥房,摔在床上時還咬著牙笑,

「看來是我不夠賣力,才讓夫人有余力瞎逛?!鼓侵坏隙ㄓ袉栴}!

............熬了三個通宵給他繡并蒂蓮香囊,偏巧被表兄撞見。

他拿著香囊調(diào)侃:「微妹妹這是要送情郎?」我剛要搶回來,

阿淵的聲音突然在背后響起:「原來是為表兄繡的?」當夜表兄就墜馬摔斷了腿。

阿淵摟著我聽更夫報信,還體貼地給我攏衣領(lǐng):「再繡一個,只給我的?!?/p>

掌心貼著我后頸慢慢收緊,「要是再送錯人...」我哭著求他請大夫,

他突然舔走我臉上的淚,嗤笑道:「這雙眼若總為旁人哭...」冰涼的指尖按在我眼皮上,

「不如我替你收著?」他真做得出來!上次我說想看燈會,

第二天他就弄瞎了那個賣燈籠的小販...............暴雨夜,

我終于忍不住要逃。剛打包好細軟,春桃卻死命拽住我:「小姐別犯傻!

姑爺他...他不是常人!」就耽擱這么會兒,院門突然「咣當」大開。

阿淵撐著傘站在雨里,月白袍子半點沒濕。他笑著朝我伸手:「知知,玩夠了嗎?」

被抱回房后,他慢悠悠從袖中掏出條金鏈子?!高青规i在我腳踝上:「鏈長夠你摸到屏風。

」指了指上面那只鶴,「像不像你當年畫的我?也是這般被囚禁在......」完了,

他這是要關(guān)我一輩子...鏈子另一頭釘死在床柱上,他俯身時發(fā)梢滴著水,全落在我鎖骨。

「再逃,我就把春桃塞進那幅《謫仙圖》里...」輕輕咬我耳朵,

「讓她也嘗嘗當墨痕的滋味。」4跟阿淵冷戰(zhàn)半個月后,他突然帶回來個叫云想容的女子。

那女人穿著跟我相似的杏色衫子,連發(fā)髻都梳得一模一樣。最可恨的是,阿淵竟當著我的面,

把本該給我的生辰禮......那支御賜的累絲鳳釵,親手簪在了她頭上!

「夫君這是何意?」我指甲都快掐進掌心了。阿淵摟著云娘的細腰,

笑得溫柔:「云娘琴藝絕佳,為夫特意請來...」他故意停頓,「給夫人作伴?!棺靼??

這分明是往我心口插刀!............更衣時銅鏡突然一晃,

我猛地發(fā)現(xiàn)鏡中的云娘...居然沒有影子!她正在幫我系衣帶,鏡子里卻只有一個影子。

「?。 刮覈樀么蚍僦?。云娘彎腰去撿,后頸露出一點朱砂痣。

那形狀...怎么跟我畫《謫仙圖》時,不小心點在阿淵頸后的印記一模一樣?見鬼了!

這女人到底什么來頭?............三日后在荷花池邊,云娘「不小心」

撞了我一下。撲通落水的瞬間,我清楚看見廊下的阿淵明明瞧見了,卻悠閑地繼續(xù)喝茶。

池水灌進鼻子時,我絕望地想:他真要我死?就在快沉底時,一道白影猛地扎進水里。

阿淵把我撈上來時,唇色都紫了還笑得出來:「還逃嗎?」他咬著我耳朵低語,

「下次就算你淹死,我也能把你從閻王殿拽回來...」這哪是救命,分明是警告!

............夜里春桃偷偷告訴我?!感〗?,那云娘不對勁!

奴婢親眼看見她半夜對著月亮吐納,頸后朱砂痣會發(fā)光!」

我猛然想起《謫仙圖》角落那只墨蝶...阿淵每次修補時,都會在那朱砂印記處多描兩筆。

莫非云娘也跟那幅畫有關(guān)?

............第二天我故意在云娘面前彈《鶴沖霄》。

這是阿淵唯一夸過的曲子,他說過「此曲能動我魂」。果然,琴弦還沒靜,

云娘的臉色就變了。當夜西廂房突然傳來瘋了一樣的琴聲,正是《鶴沖霄》!

但彈得支離破碎,像在發(fā)泄什么。我光腳跑去偷看,只見云娘十指鮮血淋漓還在彈,

阿淵立在陰影里冷笑:「愚蠢,東施效顰。」他們倆...到底在演什么戲?

回房時發(fā)現(xiàn)妝臺上多了支金瘡藥,底下壓著張字條:「手疼就別彈了......我的知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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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新時間:2025-06-18 17:09:47