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是商人,北京戶口,來宜杭散心。
他很紳士,不會隨意觸碰冬遙,也給了冬遙一切戀愛該有的儀式感,冬遙也很識趣,不問他為什么心情不好獨自喝酒,不問他什么時候回北京,不問他有關(guān)他的一切過去,她只專注眼下。
他的臉,他的打扮,他的一舉一動,足以令冬遙捱到今年年底。
徐平南徹底來了興趣,更細致的追問時,冬遙的新男友來了。
來接她下班。
徐平南瞧著對方的臉,神情忽然變得有些微妙,但當(dāng)著對方的面,他沒跟冬遙說別的。
這幾天,宜杭格外寒冷,出來酒館,男人往冬遙肩上披了件大衣。
寂靜夜空下,男人手機響動,他看了眼來電人信息,走到一邊接電話。
冬遙靜靜站在原地等,就在這時,她收到一條微信。
徐平南發(fā)來的。
他說:她的新男友和她一樣,有個忘不掉的人,糾纏多年,不可能就這么算完。
這話夠直白,徐平南相信冬遙看得懂。而事實上,冬遙也確實明白,并且從一開始就有所察覺,但她還是選擇了靠近他。
他有他的目的,她也有她的打算。
誰都不無辜,誰都不是什么好人。
冬遙想了想,低頭打字回復(fù)徐平南。
[謝謝,我知道了。]
點擊發(fā)送后,一顆鹽粒大小的雪花落在冬遙手機屏幕上,化為雪水,模糊了屏幕上的字體。
夜風(fēng)襲來,冬遙鬢邊碎發(fā)飛舞,刮蹭臉頰。醺紅色的路燈下,她仰頭看向天空。
又下雪了。
這場雪,又急,又快。
沒多久,冬遙的紅色圍巾上落滿了雪粒,她輕輕抬手,接住一粒雪,白皙的臉頰綻開笑容。
她妝容精致,又媚又俗,眼底卻有股不可多得的純真。
那是十五歲的趙冬遙,唯一遺留至今的東西。
風(fēng)刮起雪粒,直往冬遙臉上拍,她側(cè)頭躲閃了下,眼眸無意識看向左側(cè)車道,然而就那一眼,令她整個人失了顏色。
迷離夜燈下,冬遙看見沈庭山和一個女人并肩同行。
不,倒也不是只有沈庭山,她還看見了宋宥年和另外一個她隱約見過的年輕男人。
可冬遙眼里只有沈庭山。
四人同行而來。
冬遙站在路燈下,紅色圍巾迎風(fēng)飄揚,那么惹眼引人注目,沈庭山一行人不想注意都難。
雪越下越大,睜眼都困難,饒是如此,冬遙還是對上了沈庭山那雙波瀾不驚的眼眸。
頓了頓,她將視線挪向他身側(cè),想要看清那是個什么樣的女人,可關(guān)鍵時刻,她面前忽然出現(xiàn)了一堵胸膛,替她擋下風(fēng)雪的同時,也隔絕了她的視線。
她猛然回神,抬頭看向她的新男友。
與此同時,宋宥年要朝冬遙邁來的步伐亦是一頓,他眸色沉沉浮浮,令人摸不清其中意味。
緩了緩神,他看向沈庭山。
沈庭山目光也落在那個方向,但他很平靜,至少外表看上去是這樣。
與他們同行的另外兩人并未發(fā)覺他們的異樣。
一行四人,進了酒館。
冬遙也坐進新男友的車,離開了那荒唐的鬼地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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車窗外落雪紛飛,飄飄灑灑,冬遙目光漸漸有些恍惚。
新男友單手打方向盤,空出來的手握住她的手,緊接著看了她一眼,體貼問:“手這么涼?”
冬遙依舊望著車窗外看,她抿唇,剛想說話。
一陣不合時宜的手機鈴聲打斷了她。
她偏過頭來看了眼聲源,新男友表情有些微妙的松開她的手。
前方剛好碰到紅燈,他從外衣口袋拿出手機,格外刺目的燈光映在他臉上
冬遙卻覺得這光還不夠亮,她什么也看不清。
男人掛了電話,沒接,神情肉眼可見的淡下去。
冬遙抬了抬圍巾,將下巴埋進去,重新看向窗外。
他不太愛講話,這點也和沈庭山很像。
曾經(jīng)的冬遙在沈庭山面前喋喋不休,天南海北的扯話題,愛,自由,死亡,性,音樂,藝術(shù),娛樂八卦,外星生命。
冬遙需要人傾訴,沈庭山由著她隨心所欲。
眼下,男人不是沈庭山。
冬遙也沒了曾經(jīng)那股折騰勁。
男人帶冬遙去吃晚飯,燭光晚餐,很浪漫,但他有些心不在焉,冬遙看破不戳破。
一頓飯吃完,男人將冬遙送到員工宿舍樓下,冬遙故意逗他:“要上去坐坐嗎?”
男人面上慣帶的笑容僵了僵,半晌,找出個不過夜的理由:“你還小,我不能碰你?!?/p>
說罷,他摸了摸冬遙發(fā)頂,帶著些許安撫的意味。
冬遙笑了笑,拿下他的手,也擺出一個合格女朋友該有的體貼:“路上注意安全?!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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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子就這么一天天過,但冬遙心里清楚,男人已經(jīng)不能陪她多久,最近幾次約會,他分神的次數(shù)越來越多。想必,那個令他心煩意亂的人,已經(jīng)來到他身邊。
她跟他,過不了幾天就該玩兒完。
很快又到調(diào)休那天,冬遙白天約會完,晚上照例回小姨家一趟,吃頓飯,再住一晚。
那天,是久違的晴日。
冬遙化了淡妝,一頭烏黑長發(fā)依舊沒扎起,上身一件淺灰毛呢外套,下身牛仔褲勾勒出修長漂亮的線條,腳踩高筒靴,最大程度凸顯了她的身材優(yōu)勢。
她脖子上,還圍著那條亙古不變的紅色圍巾。
小姨家很熱鬧。
小姨夫做生意,認(rèn)識不少朋友和合作伙伴,他們經(jīng)常會來小姨家做客。
冬遙到的時候,還沒開飯。小姨在廚房忙碌,姨父在和朋友聊天,表妹坐在客廳沙發(fā)上看電視。
小姨夫的大伯被送回老家。
老張沒來。
冬遙有些發(fā)愣的站在沙發(fā)旁,直到表妹提醒她在沙發(fā)上坐下,她才怔怔回神,露出一個合適的微笑,深吸口氣,坐在沙發(fā)一側(cè)。
落座沒多久,廚房里傳來小姨的訓(xùn)斥。
訓(xùn)斥表妹沒有眼力勁。
不懂事。
只顧著看電視。
都不知道給客人倒水泡茶。
電視正播放到精彩處,面對母親的催促,表妹煩躁的嘟囔了句,不情不愿起身去燒水。
冬遙也跟著站起來,來到廚房。
表妹去接水,她站在廚房門口,看著忙來忙去的小姨,不知道自己能幫上什么忙,反倒幾次擋了小姨的路。
小姨終于抬頭看了她一眼,視線上下打量她的衣著,目光不算冷漠也說不上熱切,淡淡問了句:“你有事嗎?”
冬遙愣了愣,緊接著搖頭,低聲道:“沒事?!?/p>
冬遙回了房間。
一個暫時借給她的安靜空間。她將臉埋在紅色圍巾中,窩在沙發(fā)里,放空自己,閉上眼睛,什么也不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