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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對不起,秀英,我狀態(tài)不好?!?/p>
他疲憊地揉著眉心,“你先回去。”
黃秀英委屈地點點頭,“好,那你別太難過,我先走了?!?/p>
她一步三回頭地離開,體貼又懂事。
可門關上的瞬間,她溫柔的表情瞬間變得扭曲。
她死死攥著拳頭,指甲嵌進肉里。
“顧蘭玉,你這個賤人!”
“死了還敢跟我搶男人?給我等著!”
屋子里,只剩下鐘辭一個人。
他頹然地坐在沙發(fā)上,執(zhí)拗地等著。
“她一定會回來的,她一個孤兒,不回家能去哪里?”
不知道過了多久,他餓了。
鐘辭下意識地朝著廚房的方向喊了一聲。
“蘭玉,我餓了,給我做…”
他忽然愣住了,眼眸失神,想起了從前。
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,密不透風的疼。
我曾是材料學的研究生,前途無可限量。
是他求我留在他身邊,說他工作太累,回家只想看到我。
他說他一刻也不能沒有我。
我心軟,放棄了多次工作機會,只為了能陪著他。
我曾是資本家小姐,十指不沾陽春水。
是我心疼他,才笨拙地學著洗手作羹湯,學著打理家務,學著做一個他滿意的妻子。
他忽然想起我第一次下廚,熱油濺在手背上,燙出了一串水泡。
我疼得眼淚在眼眶里打轉,卻因為他一句心疼的安慰,又傻乎乎地笑了起來。
鐘辭猛地一顫。
我那么怕疼的一個人,車禍那天,該有多疼,多害怕?
可他做了什么?
他不僅沒有安慰,還親手拿刀割我。
他恨自己。
心臟的位置傳來劇烈的絞痛,他捂著胸口,大口喘息。
他愛我。
他一直都知道。
可我們之間,橫著他一家人的性命。
他無數次告誡自己,不能愛上仇人的女兒。
可感情是世界上最不講道理的東西,越是壓抑,越是瘋長。
他無法面對這份愛,只能在我面前筑起高墻,用傷害來掩飾他失控的愛意和恨意。
直到我徹底消失,他才發(fā)現,那面墻早已搖搖欲墜。
他已經,不能沒有我了。
又等了一天。
我還是沒有回來。
鐘辭再也坐不住,他沖出家門,開車回了醫(yī)院。
他沖到護士站,大吼著要見我。
“你們把顧蘭玉藏到哪里去了?把她交出來!不然我告到你們醫(yī)院倒閉!”
我的主治醫(yī)生聞訊趕來,指著他的鼻子就罵。
“你還有臉來?病人送來時就重傷昏迷,你還要拉著她去游街示眾!導致傷口撕裂,二次感染,高燒不退!”
“她本來就只剩半條命,你竟然在她吃了頭孢后給她灌酒!”
醫(yī)生氣得發(fā)抖,眼中滿是鄙夷。
“是你親手殺了你的妻子,你現在還有什么臉來這里鬧?!”
鐘辭的呼吸一滯,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拳。
他竟然做了那么多傷害我的事......
他嘴唇哆嗦著,下意識地辯解:“秀英問過醫(yī)生,吃了頭孢再喝酒,不一定會死......她就在醫(yī)院,不舒服不會叫醫(yī)生嗎?”
旁邊的護士聽不下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