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我是蘇硯,市局最年輕的法醫(yī),專替死人說話。>當局長侄子被指控奸殺少女,
所有人都要我改驗尸報告。>“真相就是真相,改不了?!保就B毊斕?,
少女的日記本出現(xiàn)在我辦公桌:“姐姐,替我抓住他?!保具B環(huán)兇案接踵而至,
手法竟與二十年前懸案如出一轍。>我頂著通緝令解剖最新死者,
從胃內(nèi)容物里夾出一枚警徽。>“原來,你們連死人的嘴都要縫上。
”---冰冷的無影燈下,鋼制解剖臺泛著一種近乎殘酷的金屬光澤。
空氣里彌漫著消毒水和福爾馬林交織的、不容置疑的氣味,沉重地壓在每一次呼吸上。我,
蘇硯,市局法醫(yī)中心最年輕的主檢法醫(yī),正站在這里,指尖隔著薄薄的乳膠手套,
輕輕拂過冰冷的皮膚。指尖下的軀體屬于一個叫林小雨的女孩,十七歲,
花樣年華凝固在冰冷的解剖臺上,像一朵被粗暴折斷的花苞。她脖頸上的扼痕深紫腫脹,
邊緣不規(guī)則,帶著一種被反復收緊、又因劇烈掙扎而導致的撕裂傷。皮膚上,
除了那致命的扼痕,還散落著星星點點的擦傷和淤青,像一幅無聲控訴的地圖。指甲縫里,
塞滿了細微的皮屑組織——那是她生命最后時刻,指尖刺入施暴者皮肉留下的唯一證詞。
體內(nèi)檢測出的精斑,像一攤凝固的污跡,指向一個名字:趙鵬。局長趙德明的親侄子,
一個在警局里橫著走、劣跡斑斑的紈绔。解剖刀在我手中穩(wěn)定得如同磐石。
刀鋒沿著早已畫好的Y形切口,劃開冰冷的皮膚與皮下組織,
發(fā)出一種微不可聞又令人心悸的、粘滯的分離聲。胸腔被打開,
肋骨被剪斷的細微脆響在寂靜的解剖室里異常清晰。我仔細檢查著肺部,觀察著心包,
提取著胃內(nèi)容物……每一個步驟都精確、冷靜,帶著一種近乎儀式般的專注。
只有我自己知道,這份專注下,掩蓋著的是憤怒的巖漿在無聲奔流。女孩生前遭受的痛苦,
此刻在我指尖下,被一一翻譯成冰冷的科學語言。“……扼壓導致的窒息征象明顯,
頸部深層肌肉出血,舌骨大角骨折。結(jié)合體表損傷形態(tài)和分布,符合被暴力制服后扼頸致死。
性侵痕跡確鑿。指甲縫內(nèi)的生物檢材已提取送檢。”我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間里響起,
平板無波,像在宣讀一份與己無關(guān)的說明書。記錄員小陳飛快地敲著鍵盤,
只有他微微顫抖的指尖泄露了一絲內(nèi)心的波瀾。解剖室厚重的門被猛地推開,撞在墻上,
發(fā)出沉悶的巨響。一股濃烈的、帶著侵略性的煙草味瞬間沖散了消毒水的氣味。
趙德明局長那張保養(yǎng)得宜、此刻卻陰沉得能滴下水來的臉出現(xiàn)在門口,
身后跟著刑偵支隊的隊長李國棟。李國棟的目光在我臉上飛快地掃過,
帶著一種復雜難辨的意味,隨即垂了下去,盯著自己锃亮的皮鞋尖。“蘇法醫(yī)!
”趙德明的聲音像砂紙打磨過鐵皮,帶著不容置疑的權(quán)威,“報告寫好了嗎?
”他大步流星地走進來,皮鞋踩在光潔的地磚上,發(fā)出嗒嗒的回響,
每一步都像踩在人的神經(jīng)上。他的目光銳利地掃過解剖臺上林小雨慘白的身體,
眉頭狠狠擰成一個疙瘩,仿佛那尸體是對他權(quán)威的某種不潔冒犯?!俺醪綀蟾嬉呀?jīng)完成,
局長?!蔽姨痤^,迎上他的視線,眼神沒有絲毫閃躲,平靜得像解剖臺上的不銹鋼托盤,
“死亡原因和方式基本明確,性侵痕跡確鑿。關(guān)鍵生物檢材正在DNA實驗室做最后比對,
結(jié)果明天上午……”“基本明確?”趙德明粗暴地打斷我,聲音陡然拔高,
在空曠的解剖室里回蕩,“什么叫基本明確?蘇硯,你說話要負責任!證據(jù)鏈要完整!
要確鑿無誤!”他猛地向前一步,幾乎要越過那條無形的界限,站到解剖臺邊來。
他的手指幾乎要戳到我的鼻尖,帶著濃重的煙味?!傲中∮赀@丫頭,社會關(guān)系復雜得很!
作風也……”他頓了頓,似乎在斟酌用詞,眼神里閃過一絲嫌惡,“很有問題!那個趙鵬,
年輕氣盛,一時沖動……或許只是起了點爭執(zhí),推搡了幾下?意外!完全有可能是意外!
你報告里那些‘暴力制服’、‘扼頸致死’的字眼,太武斷!太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誤會!
”他的唾沫星子幾乎噴到我的防護面罩上。一股冰冷的怒意從脊椎骨竄起。我挺直了背,
目光越過他幾乎戳到我眼前的手指,直視著他那雙因憤怒和某種焦躁而布滿血絲的眼睛。
“趙局長,”我的聲音依舊平穩(wěn),卻像淬了冰的刀鋒,
息征象、舌骨骨折、頸部深層肌肉出血、抵抗傷、指甲縫內(nèi)的皮屑、體內(nèi)精斑……所有這些,
指向的是有預謀的暴力性侵害和蓄意殺人,絕非什么‘推搡’和‘意外’。
這是科學鑒定的結(jié)論。”“科學?”趙德明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,
發(fā)出一聲短促而刺耳的冷笑,“蘇硯!別跟我扯什么狗屁科學!你還太嫩!不懂什么叫大局!
什么叫影響!”他的胸膛劇烈起伏著,顯然氣得不輕,“趙鵬那孩子,前途無量!
是我們局里重點培養(yǎng)的接班人!你這份報告要是捅出去,你考慮過影響嗎?
考慮過我們警局的形象嗎?考慮過……趙家的顏面嗎?”他喘了口氣,眼神變得更具壓迫性,
甚至帶上了一絲赤裸裸的威脅:“聽好了,報告必須改!把那些聳人聽聞的詞兒給我抹干凈!
就說……就說意外!是意外導致的機械性窒息!至于精斑……就說證據(jù)鏈有瑕疵,
不能完全證明性侵發(fā)生!懂了嗎?”他的命令斬釘截鐵,不容置疑。解剖室里死一般的寂靜。
只有冷庫壓縮機在遠處發(fā)出單調(diào)的嗡嗡聲。小陳敲擊鍵盤的手指徹底僵住了,臉色煞白。
李國棟隊長把頭垂得更低,仿佛要將自己縮進地板里。
我看著趙德明那張因權(quán)勢和焦慮而扭曲的臉,看著他身后李國棟那副事不關(guān)己的沉默姿態(tài),
看著無影燈下林小雨那張凝固著痛苦和茫然的年輕臉龐。
一股巨大的荒謬感和冰冷的憤怒席卷了我。我緩緩地、極其清晰地開口,
每一個字都像冰珠砸在金屬盤上:“真相就是真相,趙局長。
它不會因為誰是誰的侄子而改變,也不會因為所謂的‘大局’和‘顏面’而扭曲。報告,
一個字也不會改。”“你!”趙德明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,
暴怒讓他額頭上的青筋突突直跳,他猛地揚起手,似乎要給我一巴掌。最終,
那只手卻只是狠狠地砸在了旁邊的器械推車上,發(fā)出“哐當”一聲巨響,
震得托盤里的手術(shù)剪和鑷子都跳了起來?!昂?!好!好!”他一連說了三個“好”字,
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,帶著刻骨的寒意,“蘇硯!你很有原則!很有骨氣!
我看你這法醫(yī),是當?shù)筋^了!”他喘著粗氣,目光像毒蛇一樣纏繞著我,“從現(xiàn)在起!你!
停職反??!接受內(nèi)部調(diào)查!在調(diào)查結(jié)果出來之前,不許再碰任何案子!
也不許踏進法醫(yī)中心一步!”他喘著粗氣,猛地轉(zhuǎn)身,皮鞋重重地踩在地面上,
像要把地板踩穿。李國棟深深地看了我一眼,那眼神復雜得難以解讀,
最終也只是沉默地跟著趙德明離開了。厚重的門在他們身后“砰”地一聲關(guān)上,
隔絕了外面的一切,只留下解剖室里濃得化不開的消毒水味、福爾馬林味,
還有那無聲的、冰冷的死亡氣息。我站在原地,像一尊冰雕。指尖隔著薄薄的乳膠手套,
還殘留著林小雨皮膚上那刺骨的涼意。那份沉甸甸的、寫滿了冰冷事實的初步報告,
此刻就躺在我的手邊,像一塊燒紅的烙鐵。停職?調(diào)查?我扯了扯嘴角,一個沒有溫度的笑。
這結(jié)局,意料之中。只是沒想到,趙德明的吃相,會如此難看。
脫下沾染了死亡氣息的防護服、手套、口罩,每一步都緩慢而沉重。
當最后一件工作服被掛回屬于我的那個柜子時,一種空落落的剝離感瞬間攫住了我。
那不僅僅是一件衣服,那是我的身份,我的戰(zhàn)場,我替那些永遠沉默者發(fā)聲的唯一武器。
現(xiàn)在,它被粗暴地剝奪了。回到那個局里分配的、簡陋得只有一張床一張桌的單身宿舍,
我把自己摔進冰冷的椅子。窗外,城市華燈初上,霓虹閃爍,勾勒出一片虛假的繁華。
這片繁華之下,有多少和林小雨一樣的冤魂在無聲地吶喊?有多少只手在黑暗中,
試圖捂住她們的嘴?疲憊像潮水般涌來,帶著深入骨髓的寒意。我閉上眼,
腦海里反復閃現(xiàn)的是解剖臺上林小雨的臉,是趙德明那張扭曲的、充滿權(quán)力的傲慢的臉。
不知過了多久,也許幾分鐘,也許一個小時。意識在冰冷的憤怒和無邊的疲憊中沉沉浮浮。
直到一陣細微的、幾乎被忽略的窸窣聲,像微風吹動落葉,輕輕拂過我的神經(jīng)末梢。
我猛地睜開眼。宿舍門是緊閉的,窗戶也鎖得好好的。那聲音……來自書桌。
心臟毫無征兆地重重一跳。我站起身,幾乎是屏著呼吸,
一步步走向那張堆滿了專業(yè)書籍和資料的舊書桌。桌面中央,在一疊攤開的法醫(yī)學期刊上,
赫然多了一樣東西。一個巴掌大小、邊緣磨損得厲害的硬殼筆記本。封面是淡粉色的,
印著早已褪色的卡通貓咪圖案,廉價又普通。與周圍冰冷的專業(yè)書籍格格不入。
我的指尖有些發(fā)顫。我認得這種本子。林小雨被發(fā)現(xiàn)時,她的書包里,就有一個一模一樣的。
當時作為物證,被刑偵那邊收走了。它怎么會出現(xiàn)在這里?
在我被停職、被趕出法醫(yī)中心的當天?一股寒意順著脊椎悄然爬升。我拿起那個本子,很輕。
翻開封面。扉頁上,用娟秀卻帶著點稚氣的藍色圓珠筆寫著:“林小雨的秘密花園”。
字跡的末尾,畫著一個歪歪扭扭的笑臉。再往后翻,
是少女瑣碎的心事、課堂筆記、喜歡的歌詞……直到中間偏后的部分,
字跡開始變得潦草、用力,甚至帶著一種絕望的顫抖?!?0月15日,晴。
他又來了……在校門口堵我。那個眼神好可怕,像要把我吞掉。他說我爸欠他的錢,
永遠還不清……他說要用別的‘方式’抵債……我害怕,我該怎么辦?
沒人能幫我……”“10月20日,陰。他又跟了我一路,到巷子口。
他抓住我的胳膊……力氣好大……我掙脫了,拼命跑……他好像笑了,
那個笑聲……好冷……”“10月25日,雨。
噩夢……夢里都是他那張臉……還有他手上的疤……像蜈蚣一樣……醒來渾身是汗。
我不敢告訴媽媽,她只會哭。警察?呵,趙鵬……他叔叔是局長啊……誰會信我?誰會幫我?
”“11月1日,晴。我決定了!我要去報警!哪怕……哪怕沒用!我也要說出來!
我要把這一切都寫下來!如果他敢……如果他敢對我做什么,這個本子就是證據(jù)!姐姐,
如果你看到了……求你,替我抓住他!抓住那個魔鬼!”最后一行字,力透紙背,
幾乎劃破了紙頁。“替我抓住他!”那幾個字,像帶血的釘子,狠狠楔進我的眼底?!敖憬?,
如果你看到了……求你,替我抓住他!”林小雨的聲音仿佛穿透了冰冷的紙頁,
帶著少女最后的絕望和孤注一擲的勇氣,直接撞進我的耳膜,撞在我的心上。
指尖下的字跡在微微顫抖,不知是她的,還是我的。那個歪歪扭扭的笑臉,
此刻像一個無聲的嘲諷,嘲笑著趙德明的“大局”,嘲笑著我剛剛被剝奪的“身份”。
替死人說話?現(xiàn)在,連活人的嘴,也要被縫上了嗎?
一股滾燙的、幾乎要焚毀理智的怒意從心臟最深處炸開,瞬間沖散了所有的疲憊和冰冷。
我猛地合上日記本,緊緊攥在手里,堅硬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。這不僅僅是一本日記。
這是林小雨用生命留下的最后控訴,是她投向黑暗深淵的一束微光,
也是……她遞給我的、一把無形的刀。停職?調(diào)查?通緝?去他媽的!我霍然起身,
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銳響。目光掃過這間簡陋的宿舍,
落在角落那個不起眼的舊行李箱上。里面,有我的備用衣物,還有……幾件隨身的小工具。
足夠了。深吸一口氣,空氣里消毒水的味道早已被宿舍陳舊的氣息取代。我拉開抽屜,
拿出一個備用的舊手機,快速換上新的匿名電話卡。手指在冰冷的按鍵上移動,
撥通了一個爛熟于心、卻極少撥打的號碼。電話響了三聲,被接起。
那頭傳來一個略顯沙啞、帶著濃濃睡意的男聲:“喂?誰???大半夜的……”“老周,
”我的聲音異常平靜,平靜得連自己都覺得陌生,“是我,蘇硯?!彪娫捘穷^沉默了兩秒,
隨即響起倒吸冷氣的聲音,睡意瞬間消失無蹤,壓低了嗓音:“小蘇?
你……你怎么這個點打來?出什么事了?我聽說……”“我停職了?!蔽掖驍嗨?,語速飛快,
不容置疑,“趙德明干的。因為林小雨的案子,我不肯改報告?!薄笆裁矗浚?/p>
”老周的聲音陡然拔高,隨即又猛地壓低,帶著難以置信的憤怒,“他瘋了嗎?!
那報告我看了,鐵證如山!他……”“現(xiàn)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?!蔽以俅未驍嗨?,
目光銳利地掃視著窗外寂靜的街道,“老周,我需要你幫忙?!薄澳阏f!
”老周的聲音斬釘截鐵,沒有半分猶豫。他是局里的老法醫(yī),也是我入行時的領(lǐng)路人,
嫉惡如仇,骨頭比誰都硬。這幾年被趙德明邊緣化,守著檔案室,但我知道,
他心里的火從未熄滅。“林小雨的日記本,在我手里。
上面有她生前被趙鵬跟蹤、威脅、甚至意圖性侵的直接記錄。
還有指向另一個關(guān)鍵人物的線索——一個手上帶疤、可能與她父親債務有關(guān)的人。
”老周在那頭又倒吸了一口冷氣:“日記本?!怎么會在你……”“不知道誰送來的。
”我言簡意賅,“現(xiàn)在,趙鵬已經(jīng)被刑拘,但趙德明絕不會坐以待斃。
他一定會想盡辦法銷毀證據(jù)、干擾調(diào)查,甚至……制造新的麻煩?!蔽翌D了頓,
聲音壓得更低,帶著一種冰冷的決絕:“老周,幫我查兩件事。第一,二十年前的舊案,
代號‘雨夜屠夫’的連環(huán)奸殺案。手法、被害人特征,
任何你覺得可能與林小雨案有關(guān)聯(lián)的細節(jié)。檔案室鑰匙,你還有吧?”“有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