賈張氏沒理會張大牛的寒暄，直接開門見山：
“那你媽呢？我今天是來要糧食的?，F(xiàn)在都9月底了，糧食應(yīng)該收上來了吧？去年你給我不到一半，我就不說了。
今年這都9個月了，按理說我分下來的口糧應(yīng)該也有180斤左右的原糧了。
姑姑我也不多要，你們給我120斤成品糧就成。”
張大牛臉上閃過一絲羞愧，搓了搓手，低聲說道：
“大姑，今年村里糧食欠收，分發(fā)下來的口糧早就沒這么多了。要不......你看這樣成嗎？侄兒給你60斤成品糧，行不？”
張大牛說完，心里一陣發(fā)虛，但想到自家三個兒子瘦得皮包骨的樣子，又不由地挺直了腰板，語氣也堅定了幾分。
賈張氏一聽，頓時火冒三丈，聲音拔高了幾度：
“你們這是什么意思？60斤？你這是打發(fā)要飯的嗎？那可是我應(yīng)得的。大哥不在大嫂你人呢，躲起來算什么事兒？”
這時，張永強的媳婦張氏從屋里走了出來。
張氏一臉兇悍，雙手叉腰，語氣里帶著幾分不耐煩：
“翠花，你也體諒體諒你大哥！今年你侄兒生了雙胞胎，家里又多了兩張嘴吃飯，糧食本來就不夠分。
你看看你侄兒，都餓成什么樣了？你現(xiàn)在在城里享福，日子過得比我們強多了，就別跟我們搶這點口糧了，給你侄兒們留條活路不行嗎！”
賈張氏被張氏的話噎得一時語塞，但很快又反應(yīng)過來，指著張氏的鼻子罵道：
“你這是什么話？我在城里享福？我呸！口糧是分給我的，你們只是幫我領(lǐng)的，你們這是想賴賬獨吞掉是不是？”
張氏也不甘示弱，瞪著眼睛回懟：
“賴賬？誰賴賬了？糧食欠收是老天爺?shù)氖?，我們也沒辦法！你要是不信，自己去大隊里問問，看今年誰家分到足額的口糧了？”
張大牛站在一旁，臉上紅一陣白一陣。
看到自家老娘和大姑吵得不可開交，心里原本那點羞愧也被壓了下去。
他咬了咬牙，冷冷道：
“大姑，60斤成品糧已經(jīng)是我家能拿出來的最大數(shù)了。你要是嫌少，我們也沒辦法。要不......你再等等，等明年收成好了，我們再多給你點？”
賈張氏氣得直跺腳，指著張大牛的鼻子罵道：
“等明年？你們想得美，我告訴你，今天這糧食，你們給也得給，不給也得給！不然我就去大隊里鬧，看你們怎么收場！”
張氏一聽，頓時火冒三丈，擼起袖子就要上前：
“你敢鬧試試？看我不撕爛你的嘴！”
張大牛趕緊攔住自家老娘，嘆了口氣，無奈地說道：
“大姑，你別鬧了。60斤成品糧，你要就拿走，不要就算了。咱們都是一家人，何必鬧得這么難看？”
見自己的好大侄和自己的好大嫂一唱一和的不愿給足糧食，賈張氏冷笑一聲：
“一家人？你們把我當一家人了嗎？今天這糧食，你們要是不給夠，我就跟你們沒完！”
說完，賈張氏拉著賈東旭就往生產(chǎn)隊跑，邊跑嘴里罵罵咧咧：
“這群沒良心的東西，連自家人的糧食都貪！我今天非得去討個說法！”
到了生產(chǎn)隊大院，賈張氏一腳踹開院門，扯著嗓子就喊：
“張永強！你給我滾出來！你個黑心肝的，連親妹子的口糧都敢貪，你還是人嗎？”
院子里正在開會的村干部們被這突如其來的罵聲嚇了一跳，紛紛抬頭看向門口。
張永強從人群中站起來，臉色陰沉：
“張翠花，你發(fā)什么瘋？誰貪你糧食了？你別在這兒胡說八道！”
賈張氏一聽，火氣更大了，指著張永強的鼻子罵道：
“你還裝？隊里分給我的糧食，也有120斤成品糧你們只給我60斤！你當我傻嗎？你個沒良心的東西，連親妹子都坑，你就不怕天打雷劈？”
賈東旭站在一旁，見對面這么多人，自家老娘還越罵越兇，心里有些發(fā)虛，趕忙拉了拉賈張氏的袖子，低聲說道：
“媽，要不咱們先回去，這事慢慢說......”
賈張氏一把甩開賈東旭的手，瞪了他一眼：
“沒用的東西！媽讓你過來是來幫忙的，你還慫上了？今天這口糧不給夠，咱們就和他們沒完！”
大隊里的人見賈張氏越鬧越不像話，紛紛站起來勸道：
“張翠花，有事好好說，別在這兒鬧！”
賈張氏哪里肯聽，一屁股坐在地上，雙腿一蹬，拍著大腿便開始嚎哭了起來：
“哎喲喂，這日子沒法過了！親大哥貪我糧食，村干部也不管，這是要逼死我們孤兒寡母??！
老賈啊你怎么就走得這么早啊，你快上來看看我們母子倆被人欺負成什么樣了啊老賈啊......”
張永強見妹妹張翠花在村里這么多人面前撒潑打滾，自己被罵得臉上掛不住，沖過去一把抓住賈張氏的胳膊，厲聲喝道：
“你給我閉嘴！趕緊起來！別在這兒丟人！”
賈張氏被張永強拽得一個踉蹌，但她哪里肯服軟，順勢就撲了上去，雙手抓住張永強的衣領(lǐng)，又抓又撓：
“你個沒良心的，連親妹妹的口糧都貪，我跟你拼了！”
兩人扭打在一起，賈張氏的指甲在張永強臉上劃出幾道血痕。
張永強吃痛，一把推開自己妹妹，怒罵道：
“你個潑婦，真的找打是不是？”
賈張氏被推得倒退幾步，一屁股又坐在地上。拍著大腿又嚎哭了起來：
“哎喲喂，這日子沒法過了！親大哥貪我糧食，村干部也不管，還有沒有王法啊，這是要逼死我們孤兒寡母??！”
生產(chǎn)隊長見場面越來越亂，一拍桌子，怒喝道：
“夠了！張翠花，你有事起來好好說，再這樣鬧，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！”
賈張氏正在氣頭上，哪里肯聽，爬起來又撲向張永強。
這次，張永強也不再客氣，一把抓住她的手腕，反手就是一巴掌過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