街道上,客棧下。
陳長歌看著如同竹筒倒豆子般說完,一臉拽樣的盧穎,心中只覺可笑。
這算什么,讓他知難而退?
可她為何能自以為是到這個地步,認定他陳長歌就想娶她呢?
“說完了么?”
收斂思緒,陳長歌平靜問道。
盧穎黛眉微皺,莫非這陳長歌還不死心?
“你說?!北R穎板著臉道。
“那你聽好了,我陳長歌從未有過想娶你的想法,現(xiàn)在沒有,以后沒有,這輩子都不會有?!?/p>
陳長歌伸手撥開站在面前盧穎。
“麻煩讓讓,借過,謝謝?!?/p>
說完,在盧穎逐漸放大的瞳孔中,陳長歌表情平淡,擦肩而過。
在陳長歌身后的秦恭打量了盧穎一眼,笑道:“這位姑娘,你話里行間全是看不上我家公子,但你可否想過,我家公子......又何曾看得上你?”
搖了搖頭,秦恭快步跟上陳長歌。
“你....!”
盧穎整個人如遭雷擊,呆滯的站在原地。
下一刻。
一抹嫣紅從她脖頸處,迅速攀上了耳后根。
“他....他說什么?何曾看得上我?”
盧穎攥緊了拳頭,臉色羞怒到了極點。
從小到大,她都是掌上明珠般的存在,尋常男子見到她巴結都來不及,何時有會朝她這般說話?
羞辱!
這是赤裸裸的羞辱!
那些話,她感覺就像是一個巴掌,狠狠打在她的臉上,擊潰了她的所有自以為是!
“小姐!這個叫陳長歌的好生無禮!本事不大脾氣還不小!裝什么呢?”
碧衣丫鬟在一旁憤憤不平道。
盧穎深吸了一口氣,臉色幾番變化后,終是恢復了平靜。
“既然如此,那對大家都好,走吧,目的達到了就行?!?/p>
盧穎淡淡說出一句話,正要走上馬車。
忽地。
“長歌哥哥!”
遠處,一輛馬車停在了梧桐樹下。
一名容貌絕美,約莫十六七歲年紀,皮膚白皙得能看到細微血管的明媚少女,從一輛馬車上走下,朝著陳長歌遠遠招手。
明媚陽光下,夏日的蟬鳴嗡鬧個不停,午后的風吹起斑駁樹葉簌簌而動,也吹起了少女的裙擺一角。
少女提起裙擺朝著陳長歌跑來,眼睛笑成了彎彎的月牙狀,嘴角的梨渦像是蘊著一口甜。
“昭儀公主?!”
盧穎臉上涌起不敢置信之色,看著昭儀公主一把撲進了陳長歌的懷中。
不是說昭儀公主天生厭男么?
這...這是怎么回事?!
還有,陳長歌何許人也,區(qū)區(qū)陳家不受寵的次子,怎么會認識昭儀公主?
這也就算了,這位昭儀公主連多少國公之子都不正眼看一下的,怎會對陳長歌投懷送抱?!
在盧穎見鬼了的表情當中。
陳長歌看著顱頂已經(jīng)到了鼻尖的昭儀,淡淡的梔子花香從發(fā)間涌入鼻腔。
“一年多時間不見,昭儀長高這么多了?!?/p>
陳長歌有些訝異的笑道。
一年多以前,昭儀還是個瘦小纖細的小丫頭,短短一年多時間而已,昭儀光是身高最少就到了一米七,并且竟是小荷露出尖尖角,前凸后翹,已是含苞待放的明媚少女。
一年多的時間,變化能這么大的嘛。
“長歌哥哥能長高,我當然也可以了?!?/p>
昭儀公主笑容甜甜的,露出雪白的貝齒。
下一刻,她偷偷看了一眼遠處的盧穎,小聲問道:
“長歌哥哥,她是誰呀?”
陳長歌還沒回話,秦恭便笑呵呵說道:“公主殿下,那是盧家的千金,說是看不上咱家將軍,讓咱家將軍不要對她癡心妄想呢?!?/p>
“秦恭!今天你話怎么這么多?”
陳長歌瞪了秦恭一眼,接著揉了揉昭儀的頭發(fā)笑道:“沒什么,一個無關緊要的人。”
“什么?她?看不上長歌哥哥?”
昭儀美眸微微睜大,有些不可思議。
長歌哥哥可是立下不世之功的天策上將,天下不知有多少女子視作夢中情郎,如今外界哪怕有男人三分相似陳長歌,便已是人間翹楚!
甚至莫說大禮朝了,就說周邊被打服了的各國,多少異域公主都向父皇提親,愿嫁與陳長歌,兩國永修秦晉之好。
而這個女人,竟然說看不上長歌哥哥?
“長歌哥哥,我去幫你出出氣!”昭儀氣呼呼的就要去找盧穎。
她絕不允許自家的長歌哥哥受到任何欺辱輕視!
“不必要,我都說了,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而已。”
陳長歌抓住昭儀的手腕,笑道:“陛下說了,就讓你出來玩三個時辰,天黑之前就得回宮,你要這樣為了沒必要的人浪費時間?”
感受著陳長歌手心傳來的溫暖,昭儀頓時心里像是吃了蜜一樣的甜。
“好吧,我都聽長歌哥哥的?!闭褍x笑得眼睛彎彎的。
兩人逐漸沿著街邊遠去,消失在了盧穎的視野當中。
“陳長歌.....不對,絕對不對勁。”
遠處,盧穎看著這一幕,心中波瀾起伏,久久不能平靜。
一個只是區(qū)區(qū)兵部侍郎,四品官員家的公子,另一個是陛下最為疼愛的小公主,身份高貴,站在整個大禮頂點!
二者身份天差地別!
按照常理來說,兩人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,都不會同框出現(xiàn)在一個畫面當中!
不!
甚至于說,陳長歌應當見都見不到昭儀公主才是。
因為哪怕是她,作為六部之首吏部侍郎的千金,也就有幸遠遠見過一次!
可這個大禮最受寵的掌上明珠,怎么會不惜隱藏身份,出宮來對陳長歌投懷送抱?
抱著萬千疑惑,盧穎上了馬車。
......
.....
時間緩緩過去。
陳長歌與昭儀二人,就像是尋常人家的兄妹般,走在熱鬧繁華的長安城街道上。
兩人一個長身玉立,英俊挺拔,另一個明眸皓齒,身材高挑,明艷的不可方物,雖都刻意隱藏身份,仍是人群中一道靚麗的風景線。
“長歌哥哥,糖葫蘆!好好吃!”
“長歌哥哥,你也吃一口!哼,你是不是嫌棄我咬過了,所以不吃?”
“長歌哥哥,你渴不渴,要不要喝碗綠豆粥?!?/p>
兩人從城南走到城北,就這么漫無目的的逛著。
對于趙昭儀來說,長安城她已經(jīng)看過了無數(shù)遍,在美的風景都看膩了,可呆在陳長歌身邊,仿佛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起來。
不知不覺間,二人來到了淮河河畔。
一棵垂柳下,一名婦人擺著攤子,在吆喝著賣花髻。
所謂花髻,便是用一朵朵鮮花藤蔓,編制而成的一冠花環(huán)。
“姑娘,你這花環(huán)戴著指定好看,我在這里擺攤賣了幾年的花環(huán)了,就沒見過像姑娘這般好看的?!?/p>
那婦人看著趙昭儀,由心稱贊道。
趙昭儀將目光看向陳長歌。
“你想試的話就試試?!标愰L歌笑道。
“好,要是不好看,你可不能笑我?!?/p>
趙昭儀試探性的將一頂由紅白花瓣編織而成的花環(huán),小心翼翼的戴在頭上。
少女抬起頭,有些忐忑道:“好看么?”
陳長歌望著戴著花環(huán)的少女,微微失神。
垂柳樹下,清風依依,少女那如同羊脂白玉的臉上泛著些許紅潤,那雙清澈好看的眸子里,似斂著璀璨的星光。
青春明媚,干凈無邪。
陳長歌記得上一世有人說,可愛在性感面前一文不值,他曾深感贊同。
可現(xiàn)在他覺得,所謂的性感,在少女的干凈清澈面前,仿佛也微不足道。
長得干凈,或許就是最好的贊美吧?
“好看,人比花好看?!标愰L歌收斂思緒,微微一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