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在南京街頭直播吐槽大陸游客“奶茶排隊半小時太夸張”，
被截成“臺灣網(wǎng)紅嫌大陸人沒效率”上熱搜那天，正蹲在便利店啃關(guān)東煮哭到吸溜鼻涕。
結(jié)果隔天《破壁人》節(jié)目組給我發(fā)邀請，讓我當兩岸觀察員。
我咬著魚丸問經(jīng)紀人：“這節(jié)目是不是想找反面教材？
”直到遇見那個總冷著臉拆我臺的制作人唐果——他舉著我直播回放截圖，
鏡片后的眼睛像把刀：“陳阿澤，你說‘排隊傻’時，鏡頭掃過糖炒栗子攤，
你眼睛亮得像偷到松果的松鼠?！蔽夜Ｖ弊恿R他多管閑事，
卻在忘詞時摸到他悄悄塞來的提示卡；我吐槽“大陸零食沒鳳梨酥香”，他轉(zhuǎn)頭就點了外賣，
備注寫著“外婆同款，熱的”。后來我才知道，
這個毒舌男人藏著比我更燙的秘密——他父親被兩岸騙子坑到破產(chǎn)，
卻在舊筆記本里寫：“要讓更多年輕人看見，我們本就是一家人。
”當他前女友買水軍罵我們“作秀”時，我扛著攝像機沖去廈門找外婆的老姐妹，
鏡頭里奶奶舉著泛黃的通郵信封說：“阿澤啊，你播的不是流量，是我們的心跳。
”現(xiàn)在他蹲在鼓浪嶼民宿煮湯圓，突然抬頭：“陳阿澤，你話這么多，
當初怎么沒把‘想找大陸親戚’的心思說出來？”我舀起湯圓砸他：“要你管！
”他笑出虎牙，把我的手包進掌心：“我管定了。
”第1章我舉著手機在南京夫子廟的梧桐樹下蹦跶，
鏡頭里映出自己夸張的挑眉：“大陸同胞拍照真的超——級——有儀式感！
”我模仿剛才路過的阿姨，踮腳抬手比愛心，“咔嚓”一聲定格，
“像不像在拍瓊瑤劇大結(jié)局？”彈幕刷得飛快，“阿澤好會演”“笑不活了”，我正得意，
經(jīng)紀人阿芳的語音：“趕緊下播！你被截圖了！”旁邊舉著單反的大叔瞪我一眼，
嘀咕：“臺灣來的小姑娘，說話沒輕重?！毕虏r直播間人數(shù)還在漲，我點開熱搜，
‘臺灣網(wǎng)紅嘲諷大陸游客’掛在第一，配的動圖是我歪嘴學拍照的樣子，
配文：“南京街頭公然貶低大陸同胞，這就是兩岸文化交流？”阿芳的電話打進來時，
我正盯著贊助商發(fā)來的解約函：“我們需要更正向的合作對象。”“你瘋了？”阿芳尖叫，
“我讓你聊鳳梨酥聊外婆，誰讓你學游客！現(xiàn)在全網(wǎng)罵你歧視，賬號明天要被封了知不知道？
”我縮進民宿，彈幕還在涌：“滾回臺灣”“裝什么可愛”，
但有幾條像魚群里的光：“她模仿得其實有點好笑”“拍照像演戲...我媽也這樣，
莫名心酸”。我盯著那幾條評論，從小到大，
我總能從吵吵嚷嚷里聽見“另一種聲音”——外婆揉鳳梨酥時嘆氣的尾音，
同學說“你口音好奇怪”時泛紅的耳尖。阿芳說這是“靈覺”，
我覺得像長了雙能透視情緒的眼睛。點開直播按鈕。鏡頭亮起，
用最夸張的臺灣腔：“各位阿伯阿母，我陳阿澤今天要表演——用鳳梨酥道歉！
”我翻出背包里的鐵盒，酥皮簌簌掉在鏡頭前：“外婆說，她阿爸當年去大陸當兵，
走時兜里揣著半塊鳳梨酥。后來兩岸通郵，他寄來的信里總畫著...畫著南京的梧桐樹。
”彈幕慢了，我盯著滾動的字，捕捉到“我爺爺也寫過信”“外婆總看對岸的天氣預報”。
心跟著顫：“我們都在等一個沒回音的電話對不對？
我模仿拍照是覺得...你們舉著相機的樣子，像在幫誰留住什么。
”有彈幕飄過：“我媽剛才湊過來看，說這姑娘眼睛亮得像小松鼠?！敝辈ソY(jié)束時，
原本要封的賬號多了十萬粉。阿芳的電話又打進來：“《破壁人》節(jié)目組找你！
他們說要你當兩岸觀察員！”“那個以真實著稱的綜藝？”我捏著鐵盒?！皩Γ 卑⒎己?，
“他們說看了你剛那場直播，說你‘能戳中笑和淚的臨界點’！
”我盯著手機里節(jié)目組發(fā)來的合同，他們要的是真實，
可我直播里的“廢柴”是演的——怕暴露想尋親的貪心，怕被看穿深夜翻外婆舊信的哭包樣。
進組第一天，我站在《破壁人》錄影棚門口，推開玻璃門，撞見個穿白襯衫的男人，
他抱著筆記本電腦，“陳阿澤？”他抬眼，“剛看了你被黑的那場直播?！蔽覄傄忉專?/p>
他忽然勾了勾嘴角：“你模仿拍照時，眼睛亮得像發(fā)現(xiàn)糖的松鼠。
”他把合同拍在桌上：“第十期要做兩岸童年零食盲測，別想著用‘廢柴’糊弄。
”我低頭看合同，他轉(zhuǎn)身時，我瞥見他電腦屏幕——是父親舊合同的掃描件，
“詐騙”“違約”幾個字。阿芳的消息：“明天別遲到！唐果最煩沒時間觀念的！
”第2章我蹲在《破壁人》錄影棚后巷的臺階上，昨晚翻外婆舊信翻到三點，
今早定了五個鬧鐘，結(jié)果坐地鐵時盯著窗外梧桐樹發(fā)呆，過了三站才反應(yīng)過來。
現(xiàn)在跑回去至少得十分鐘，唐果最煩遲到的，完了完了。沖進會議室時，
所有人的目光刷地扎過來。唐果正站在投影幕前，
指節(jié)敲著“首期主題：方言猜菜名”的PPT。他抬眼掃我：“觀察員不是演員，沒人慣你。
”我喘得說不出整話，脫口就是：“那你……那你干嘛請個‘廢柴’？”空氣突然凝固。
副導演李導在桌下踢我椅子，蘇瑤倚著門笑。唐果盯著我：“因為你直播時，
眼睛亮得像發(fā)現(xiàn)糖的松鼠。”“第一環(huán)節(jié)，方言猜菜名。”李導趕緊翻流程單，
話和臺灣臺中腔混搭——”我盯著題卡上歪歪扭扭的字：“南通老伯伯說‘隔鍋子燉的鰣魚，
鱗要留到皮上’，臺中阿嬤講‘灶腳邊的刈包，菜脯要炒到焦香’。
”臺下觀眾開始交頭接耳。我捏著題卡的手發(fā)顫，南通話里“隔鍋子”是什么意思？
臺中腔的“灶腳邊”又是哪邊？余光瞥見唐果抱臂站在導播臺后，
突然沖我比了個“三”的手勢。我懵了兩秒，他又比了個“寫”的動作。低頭一看，
腳邊不知什么時候滑過來一張紙——是他的字跡：“我外婆也總說‘灶腳邊’，
是灶臺角落的意思?！蔽覍χR頭舉起題卡：“其實我聽不懂南通話，
但我外婆也愛說‘灶腳邊’，她總在那放個小陶罐，裝我愛吃的蜜餞。”觀眾席突然靜了。
有個阿姨舉著燈牌喊：“我爺爺也這么說！”掌聲潮水般涌過來，我看見唐果背過身去，
耳尖紅了?！巴?！”蘇瑤走進錄影棚，她把劇本拍在我面前：“加段戲，你假裝討厭唐果，
直播時引導話題到‘撕逼’?！薄拔也弧薄坝^眾要看沖突，真實有什么用？
”她打斷我“你以為唐果真那么清高？他爸當年被兩岸合同騙得傾家蕩產(chǎn)，
他現(xiàn)在裝什么白蓮花？”唐果的背猛地繃直。我想起昨天瞥見他電腦里的舊合同，
“詐騙”“違約”幾個字?！坝^眾不需要劇本，需要真實?！碧乒D(zhuǎn)身，
“蘇小姐要是不滿意，我可以讓財務(wù)把投資款退回去。”蘇瑤抓起包摔門出去。
李導擦著汗收拾椅子，我盯著唐果，青筋暴起，像在拼命忍什么。那晚我加班對臺本到十點。
路過剪輯室時，門縫漏出暖黃的光。唐果正低頭翻一沓舊合同，“這些是……你爸的？
”我脫口問。他沒抬頭：“早期兩岸影視合作的劇本，被投資方卷款跑了。
”我摸出兜里的保溫杯輕輕放在他手邊，轉(zhuǎn)身要走，聽見他低低說：“謝謝。”第二天錄影，
我站在“臺灣小吃”展示區(qū)，對著鏡頭介紹“棺材板”：“名字聽起來兇，
咬開是奶油和雞肉，像……像我媽做的便當，總把最香的藏在最底下。”余光里，
唐果正在和場務(wù)說話，突然摸出手機點了幾下。半小時后，休息室的門被敲響，
外賣小哥舉著保溫袋：“陳小姐，唐先生點的棺材板，熱乎的。”我咬了一口，
甜的咸的在嘴里炸開，像外婆煮的甜湯。李導探進頭：“阿澤，
第十期‘兩岸童言’特輯的嘉賓資料發(fā)你郵箱了，是個臺灣來的小萌娃，
據(jù)說會用臺灣腔背唐詩?！蔽叶⒅卮系谋憷N，是唐果的鋼筆字：“趁熱吃，
涼了奶油會膩?！编]箱提示音響起。我點開附件，照片里的小丫頭扎著兩個羊角辮，
舉著鳳梨酥沖鏡頭笑，旁邊備注：“小柚子，6歲，阿澤粉絲后援會最小成員。
”第3章錄影棚的門剛推開，我就被一團軟乎乎的東西撞了個滿懷?！敖憬?！
”帶著奶音的臺灣腔鉆進耳朵?！靶¤肿?？”我蹲下來，她脖子上掛著我后援會粉絲牌，
藍色底印著“阿澤姐姐超甜”。她突然踮腳揪我一縷頭發(fā)：“姐姐今天的發(fā)圈和直播時一樣！
”李導舉著提詞板笑：“這丫頭從機場就念叨，說要給姐姐看她畫的鳳梨酥。
”小柚子立刻從書包里掏出張皺巴巴的畫紙，歪歪扭扭的黃圈圈里寫著“阿澤姐姐的甜湯”。
我手指碰到紙面時，她突然湊近我耳朵：“我偷偷把外婆的甜湯秘方抄在背面啦。
”錄播廳里擺著兩排小桌子，
左邊是臺灣零食：麻糬、黑糖糕、咸酥餅；右邊是大陸零食：辣條、陳皮糖、話梅糖。
唐果抱著攝像機站在角落，鏡頭從開機就沒離開過我和小柚子。
“現(xiàn)在請小朋友們交換零食盲測！”我剛說完，穿紅裙子的臺灣小姑娘捏著辣條猶豫半天，
咬了一小口“嘶哈嘶哈”直吐舌頭：“姐姐這個辣到喉嚨跳恰恰！”大陸小男孩咬了口麻糬，
腮幫子鼓得像倉鼠：“這不是糯米團子嗎？我奶奶也會做！”全場笑成一片。
小柚子舉著我的手往嘴里塞了塊黑糖糕：“姐姐嘗嘗，和我外婆做的一樣甜。
”直播彈幕突然開始刷屏。原本刷著“小柚子好可愛”的彈幕，
突然被“作秀博同情”“洗白文青”的黑評蓋住了。小柚子皺眉：“姐姐，
他們?yōu)槭裁床幌矚g你？”我蹲下來摸她的羊角辮：“因為有些人還沒找到自己的甜湯呀。
”“才不是！”小柚子突然拽住我袖口，“我外婆說，真正的甜湯，不怕別人說它不夠甜。
她煮甜湯要放桂圓、紅棗、鳳梨干，要熬整整三個小時——”她仰起臉，“就像姐姐的直播，
每次我看都要笑，笑著笑著就想哭，那肯定是甜湯熬到位了！”錄播廳突然安靜下來。
我聽見唐果的攝像機“咔”一聲，應(yīng)該是他調(diào)整了鏡頭角度。李導沖我比了個“過”的手勢，
我卻看見唐果對場務(wù)耳語兩句，場務(wù)立刻往提詞器跑?！鞍山憬?，
”小柚子突然拽我往舞臺中央走，“我們一起說童言童語好不好？”我還沒反應(yīng)過來，
提詞器已經(jīng)彈出新流程——唐果臨時改了環(huán)節(jié)?！敖憬愕闹辈ハ袷裁囱剑俊蔽叶紫聛韱査?。
小柚子歪著腦袋想了兩秒，奶聲奶氣地說：“像外婆的甜湯！喝第一口會笑，
喝到最后會舔碗底，還要把湯渣都嚼碎，因為太——甜——啦！”彈幕瞬間炸了。
原本的黑評被“甜湯論破防了”“小柚子是人間彈幕機吧”刷得干干凈凈，
甚至有人開始刷“求甜湯秘方”?！翱?！”唐果放下攝像機。他走過來時，
他彎腰幫小柚子理了理歪掉的發(fā)繩：“小柚子說得對，真正的甜湯，熬的是心意。
”小柚子突然翻出書包里的信封：“姐姐，這是外婆讓我?guī)Ыo你的！”信封邊角磨得發(fā)白，
封口處貼著張老照片——是外婆家的老木門，和我直播時鏡頭掃過的那扇一模一樣。
小柚子拽著李導的手跑開了：“我要去吃辣條！雖然辣，但像姐姐的直播，辣完更甜！
”唐果湊過來看信封：“需要幫忙拆嗎？”我搖頭，把信封塞進外套內(nèi)袋。信封上的字跡，
和媽媽藏在抽屜里的“大陸表姨”的信，好像啊。唐果的手機響了。
他接起電話：“是廈門的老兵服務(wù)站?！钡?章投資人會議室投影屏上，
上面是今天直播的實時數(shù)據(jù)——黑熱搜被小柚子的“甜湯論”沖成了正能量話題，
點贊量比她要求加的“假撕逼”環(huán)節(jié)高了三倍?！疤乒忝夹恼f！
”蘇瑤手指戳向制作人，“你是要當清高的理想主義者，還是要讓這節(jié)目活過下季度？
”李導偷偷給我發(fā)微信：“唐總昨晚剪片子到三點，現(xiàn)在血壓肯定高。
”蘇瑤突然轉(zhuǎn)向我：“陳阿澤，你最會討觀眾歡心是不是？你說，
咱們是繼續(xù)搞這些虛頭巴腦的溫情，還是按我給的劇本——你和唐果假裝不和，
我買熱搜炒CP？”唐果忽然抬頭：“蘇小姐，《破壁人》立項時你簽過字的。
”他把合同推過去半寸，“我們要做的是讓兩岸年輕人坐下來喝杯茶的節(jié)目，
不是茶里摻玻璃渣的戲碼?！碧K瑤抓起包摔門時，我聽見她咬牙：“好，我倒要看看，
沒我投的錢，你們能撐到第幾期?！睍h散了。
李導收拾投影儀時嘟囔：“唐總又要自掏腰包墊錢了?！蔽业皖^看手機，
未讀彈幕——凌晨三點有個ID“廈門林阿婆”的留言：“我外婆也說過‘大陸有個表姨’。
”小時候媽媽總摸著舊信封說：“阿澤啊，等你賺夠機票錢，咱們?nèi)ゴ箨懻冶硪獭?/p>
”信封上的字跡早就被摸得模糊，可這句話我背得比直播臺詞還熟。我立刻點開私信。
對方回得很快：“林奶奶是我外婆，早年從福建嫁到臺灣，現(xiàn)在住在廈門。
她留著兩岸通郵時的舊信封，說和你直播里提過的很像。”我翻出小柚子給的信封，
果然有和媽媽抽屜里那封一樣的郵戳——1988年，福建廈門。凌晨四點，
我蹲在酒店走廊給唐果發(fā)消息：“臨時回臺灣處理急事，兩天后到組里。
”我知道唐果最恨臨時改行程，上回有嘉賓遲到半小時，
他直接讓對方扛著攝像機跟拍了一整天。但我等不了。我要親眼看看，
這些年媽媽總對著掉漆鐵盒抹眼淚的鳳梨酥，是不是真的有個大陸表姨也在做。
廈門林奶奶家的老房子飄著鳳梨酥香，窗臺上擺著和我家一模一樣的鐵盒，
盒蓋上“佳味軒”三個字被擦得發(fā)亮?！鞍砂。彼澪∥∨醭鲆豁承?，
“你媽媽十六歲那年給我寫過信，說想吃我做的鳳梨酥?！彼鰪埛狐S的照片，“你看，
這是她小時候，和你現(xiàn)在笑起來一個樣?！蔽叶⒅掌镌蚪寝p的小姑娘，
信里夾著片干了的菠蘿葉，是媽媽總說“最甜的那片”。“奶奶，”我抽著鼻子翻出手機，
“我能拍些您的故事嗎？”林奶奶抹了把淚：“拍，要讓阿澤媽媽看看，
她的表姨一直在等她?！笔謾C突然震動。是唐果的未接來電，二十三個。
我手忙腳亂回撥：“陳阿澤，你現(xiàn)在在哪？”他聲音啞得像砂紙，“我調(diào)了酒店監(jiān)控，
你凌晨五點去了機場?！蔽毅蹲。骸澳阍趺粗馈薄拔沂侵谱魅??！彼驍辔遥?/p>
背景音是飛機引擎聲，“現(xiàn)在在廈門高崎機場，你奶奶家地址發(fā)我?！钡任遗芟聵?，
唐果正蹲在老房子門口，攝像機掛在脖子上，從外套里掏出個保溫袋：“李導說你胃不好，
買了沙茶面?！蔽医舆^袋子，“你怎么不報警？”“你手機里存著老兵服務(wù)站的電話。
”他扯了扯皺巴巴的襯衫，“你直播時說過，外婆的信里夾菠蘿葉。
”林奶奶的故事被唐果剪成了戰(zhàn)地記者風格。
痕、鐵盒上的銹跡、奶奶布滿皺紋的手摸著照片——他甚至錄了我邊吃鳳梨酥邊哭的抽噎聲。
“這樣真實嗎？”我盯著監(jiān)視器問。
他把最后一段素材拖進軌道：“真實得像被人當胸打了一拳?！敝辈デ?，
他往我手里塞了張紙條：“你說得對，我們播的不是流量，是我們的心跳。
”彈幕在開播十分鐘后炸了?！澳莻€鐵盒！我奶奶也有！”“林奶奶摸照片的手在抖，
我眼淚也在抖?！薄疤K瑤不是說真實沒用嗎？這數(shù)據(jù)夠不夠打她臉？”我看向觀眾席。
蘇瑤坐在最邊上，她沒說話，直到直播結(jié)束，悄悄把投資合同推給了唐果。散場時，
唐果蹲在后臺收拾攝像機。我湊過去，他突然把什么塞進我手里“李導說你一緊張就啃糖。
”他耳尖發(fā)紅，“下次...可以啃我買的全糖奶茶。”我捏著糖，
突然聽見他小聲補了句：“還有，你媽媽的表姨，我讓李導聯(lián)系了航空公司。
”第5章直播結(jié)束的后，我盯著手機里林奶奶發(fā)來的照片——鐵盒里那張老照片邊角泛著黃，
十六歲的媽媽扎著麻花辮，和林奶奶并排坐在石凳上，手里舉著塊鳳梨酥?！盁岬?。
”我轉(zhuǎn)身時唐果正低頭扯保溫袋的繩子，“你媽要是看到你現(xiàn)在，應(yīng)該會驕傲。
”他把奶瓶塞進我手里：“上次你直播說，她總說‘阿澤播的不是熱鬧，是外婆的心跳’。
”原來他早就知道——知道我總在直播里提鳳梨酥不是為了流量，
是因為媽媽總摸著外婆的老照片說“大陸有個表姨”；知道我裝瘋賣傻的“廢柴”人設(shè)下，
藏著尋親的執(zhí)念。“跟我來?！彼蝗怀段沂滞?。倉庫門“吱呀”一聲開了。頂燈亮起那刻，
靠墻擺著三個原木箱，最上面那個敞著，露出半塊鳳梨酥鐵盒，
盒蓋磕出的小凹痕和我家那個一模一樣；中間箱子里躺著一串貝殼風鈴，
是我上次在墾丁民宿直播時掛在門口的，風一吹還能聽見“叮鈴”響；最底下的箱子更夸張，
堆著我提過的所有臺灣童玩：竹蜻蜓、拍紙片、玻璃彈珠，
連我吐槽過“太黏牙”的黑糖糕包裝紙都在?！澳忝看沃辈?，我都錄下來了。
”唐果蹲在箱子前，“第一期你說‘外婆的鐵盒能裝下所有心事’，
我讓李導飛廈門找了二十家老雜貨店；第二期你抱怨民宿風鈴吵，
我偷偷記了型號......”他抬頭看我：“本來想等你自己說的，結(jié)果你倒好，
被蘇瑤的黑熱搜逼得在后臺啃薄荷糖?！蔽叶紫氯シ渥?。
最底下摸出張便簽紙：“阿澤今天提到媽媽尋親，聯(lián)系老兵服務(wù)站。”手機在這時震動。
是林奶奶發(fā)來的消息：“表姨前年走了，走前還念叨‘阿澤該長到我家阿囡那么高了’。
”我突然蹲在地上。他沒說話，只是蹲下來，把我按在他肩頭。“哭夠了嗎？
”他聲音悶悶的，“要不去臺階上哭？至少有月亮看。
”于是我們在演播室外的臺階上坐到天亮。我抽抽搭搭說了半夜，
從外婆的鳳梨酥說到媽媽藏在枕頭下的老照片，他就這么聽著，偶爾遞張紙巾，
或者把我的手塞進他外套口袋里焐著。第十期收官錄制那天，小柚子舉著蠟筆畫沖過來。
畫紙皺巴巴的，上面歪歪扭扭畫著兩個小人：一個穿著主持服的姐姐，
旁邊站著個露虎牙的哥哥，頭頂飄著氣球，寫著“結(jié)婚啦”?！敖憬愫吞剖迨逡Y(jié)婚！
”小柚子拽我衣角，“我媽媽說，相愛的人就該在一起！”全場哄笑。
“你適合站在更大的舞臺?！变浿平Y(jié)束后，唐果突然說。我們站在后臺，
“上次林奶奶的直播，有三十個兩岸青年發(fā)來尋親故事。你該做的，不是當搞笑網(wǎng)紅。
”我愣?。骸澳悄隳?？”他沒回答，只是拽著我往鼓浪嶼跑。民宿是他提前訂的，
我蹲在灶前攪鍋，他蹲在旁邊剝花生，“其實第一次看你直播，我就想——這話癆，
得有人管管了。”我抬頭看他，“那你現(xiàn)在......愿意當那個人嗎？
”他突然站起來：“等了三個月，就等你這句話?！焙蟀胍刮因樵谒麘牙锼^去。
迷迷糊糊聽見他翻手機的聲音，接著是輕輕的打字聲：“李導，聯(lián)系兩岸尋親公益組織，
明天帶阿澤去......”第6章我是被海風拍醒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