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 明珠初現(xiàn)永昌七年四月初八,相府西府海棠一夜之間全開了。寧相站在產(chǎn)房外的回廊下,
掌心全是汗,向來梳得一絲不茍的鬢角散了幾縷,隨著他來回踱步的頻率輕輕晃動。"父親,
您坐會兒吧。"六歲的寧大公子寧瑜小大人似的一本正經(jīng)遞上第三杯茶,
"母親生我們時都很順利。"話音未落,產(chǎn)房里突然傳出一聲嘹亮的嬰啼,
比前三個兒子出生時都要清脆。寧相手中的茶盞"啪"地摔在地上,
碎瓷片濺到袍角也渾然不覺。"恭喜相爺!"穩(wěn)婆抱著個錦緞襁褓出來,笑得見牙不見眼,
"是位千金!"寧相的手在官服上擦了又擦才敢接過那個小包裹。撥開襁褓一角,
露出張紅撲撲的小臉——與三個兒子出生時皺巴巴的模樣不同,這小女嬰肌膚如玉,
正噘著粉嫩的小嘴打哈欠。"像...像極了她祖母。"寧相聲音發(fā)顫,
指尖輕輕碰了碰嬰兒的小手,立刻被緊緊攥住。"讓我看看妹妹!""父親,我能不能抱抱?
""她好小啊..."三顆毛茸茸的腦袋擠在寧相臂彎旁。三歲的寧辰,
寧瑾是罕見的雙胞胎和六歲的寧瑜,相府三位公子此刻全沒了平日的穩(wěn)重,
六只眼睛亮晶晶地盯著新出爐的小妹妹。"輕些。"寧相彎腰讓兒子們看得更清楚,
"妹妹叫寧柔,取自'柔嘉維則'。"小寧柔似乎被吵醒了,黑葡萄似的眼睛緩緩睜開,
對上一圈陌生的面孔。出乎意料,她沒哭,反而咧開沒牙的小嘴笑了,小手在空中抓呀抓,
最后握住了寧瑜伸來的食指。"她喜歡我!"寧大公子驚喜地低呼,
少年老成的臉上露出罕見的稚氣笑容。寧瑾忙把自己的玉佩塞進襁褓:"這個給妹妹壓驚。
"寧辰不甘示弱地解下金項圈:"我的更好看!""胡鬧。"寧相笑斥,
卻也沒取出那些貴重物件,"去祠堂給祖宗上炷香,告訴他們寧家有女了。"產(chǎn)房內(nèi),
寧夫人靠在床頭,含笑看著丈夫抱著女兒被三個兒子團團圍住的背影。
發(fā)絲還濕漉漉地貼在額前,卻掩不住眼角眉梢的喜悅。"夫人受苦了。
"寧相小心翼翼地將女兒放在妻子枕邊,"咱們的明珠比那三個臭小子好看多了。
"寧夫人輕輕撫摸嬰兒柔軟的臉頰:"妾身夢見滿池荷花盛開,這丫頭定是個有福的。
"正說著,小寧柔忽然抓住母親的一縷青絲,咿咿呀呀地往嘴里送。
寧相忙取出個金鈴鐺逗她,卻被小女兒一巴掌拍開,惹得滿屋婢女忍俊不禁。
2 童趣墨痕"瞧瞧,這么小就知道要什么不要什么。"寧相捋須大笑,"將來可了不得。
"洗三禮那日,相府門檻險些被賀喜的賓客踏破。小寧柔穿著大紅繡金線的襖子,
戴著外祖家送的金鑲玉長命鎖,被乳母抱出來見客時,不哭不鬧,
只管盯著滿屋子的金銀珠寶瞧。"這孩子長大定是個識貨的。"戶部尚書打趣道,
順手往錦盆里扔了顆南海珍珠。寧相親自執(zhí)筆在族譜上添了一行:"永昌七年四月初八戌時,
四女柔生,重六斤四兩,”三歲的寧柔踮著腳趴在書案邊,
看著兩個六歲的雙胞胎哥哥寧辰、寧瑾在宣紙上揮毫潑墨。
她的小胖手里攥著一支蘸飽墨汁的毛筆,杏眼里閃著躍躍欲試的光。"妹妹別鬧,
"寧辰板著臉,試圖擺出二哥威嚴(yán),"這是要給父親檢查的功課。"寧瑾直接多了,
一把抱起妹妹放到窗邊的繡墩上:"玩你的布老虎去。"寧柔鼓起腮幫子,
看著兩個哥哥埋頭寫字。忽然,她眼睛一亮——寧辰的衣袖沾了墨汁!
小姑娘躡手躡腳地爬下繡墩,舉著毛筆湊過去。"辰哥哥,袖子臟了。"她奶聲奶氣地說著,
一毛筆戳在那塊墨漬上,畫了朵歪歪扭扭的小花。"寧!柔!"寧辰看著瞬間擴散的墨團,
聲音都變了調(diào)。寧瑾笑得直拍桌子,結(jié)果碰翻了硯臺,墨汁潑了自己一身。寧柔見狀,
立刻舉著毛筆在二哥衣襟上補了只烏龜。一刻鐘后,
聞訊趕來的寧相在書房門口頓住腳步——他的三個孩子正排排站在墻角,
臉上、手上全是墨跡,活像三只小花貓。"父親..."寧辰試圖解釋,卻被寧相抬手制止。
"畫得不錯。"寧相拿起那張被"加工"過的功課,指著上面的墨團小花,
"尤其是這朵荷花的留白處,頗有禪意。"寧柔立刻撲過去抱住父親的腿:"柔柔畫的!
"小臉上滿是得意。五歲的寧柔踮著腳往荷花池里撒魚食,
錦繡荷包里裝的是她偷偷從廚房拿的饅頭屑。相府后花園的錦鯉養(yǎng)得極好,
金紅色的魚尾在碧水中劃出粼粼波紋。"多吃些..."小姑娘奶聲奶氣地對著魚兒說話,
半個身子都探出了欄桿。"危險。"身后傳來一個清冷的童聲,寧柔還來不及回頭,
腳下一滑,整個人栽進了池子里。冰冷的池水瞬間淹沒頭頂,繡著桃花的粉色小襖吸飽了水,
像塊石頭般拖著她往下沉。她要死了嗎?嬤嬤說過,淹死的人會變成水鬼...突然,
一只溫暖的手抓住了她的后領(lǐng)。寧柔被提出水面時,對上一雙琥珀色的眼睛。
那是個約莫八歲的少年,濕透的月白錦袍貼在身上,發(fā)冠歪斜,卻仍端著副嚴(yán)肅表情。
"呼吸。"他命令道,小手拍著她的背。寧柔"哇"地吐出一口水,然后驚天動地地咳起來。
隨之而來的是震天動地的哭聲!少年僵了僵,猶豫著將她摟進懷里,
輕柔地拍打著她的背部動作生疏卻溫柔。聞訊趕來的相府眾人亂作一團。
寧柔被裹在干爽的毯子里,聽見父親稱那少年"世子殿下"。原來是景王府的獨子蕭景灝,
今日隨父王來拜訪,恰巧在花園撞見這一幕。"多謝世子救小女性命。"寧相拱手致謝。
小世子端正回禮,水珠從發(fā)梢滴落:"寧小姐受驚了。"他轉(zhuǎn)向被乳母抱著的寧柔,
仔細(xì)想了想,忽然從腰間解下一塊玉佩塞進她手里,"壓驚。"那是一塊上好的羊脂玉,
正面雕著盤螭紋,背面刻著"灝"字。寧柔眨了眨還含著淚的大眼睛,
從袖袋里摸出一條皺巴巴的帕子。"給、給你。"她抽噎著說,
"我繡的..."帕子上歪歪扭扭繡著一只胖金魚,針腳凌亂得像被貓抓過的線團。
蕭景灝卻鄭重接過,心道:真是和她一樣胖啊…仔細(xì)折好收入懷中。臨別時,
小世子突然回頭,對扒在門框上偷看的寧柔道:"要好好活著。"語氣嚴(yán)肅得像個老先生。
3 池中邂逅寧柔重重點頭,小手攥緊了那塊玉佩。蕭景灝坐在景王府的紫檀木書案前,
小心翼翼地從懷中取出那方皺巴巴的帕子。素白絹帕上繡著兩條歪歪扭扭的金魚,
魚眼睛一大一小,針腳松松散散,活像被貓爪子撓過的線團。八歲的世子殿下伸出食指,
輕輕碰了碰那條胖乎乎的金魚尾巴。
眼前又浮現(xiàn)出那個粉雕玉琢的小團子——相府的五小姐寧柔,落水后被撈起來時,
濕漉漉的睫毛上還掛著水珠,卻不忘從袖袋里摸出這條帕子塞給他。
"給、給你...我繡的..."奶聲奶氣的聲音仿佛還在耳邊。蕭景灝抿了抿唇,
將帕子仔細(xì)鋪平在案幾上。作為景王府獨子,他從小被教導(dǎo)喜怒不形于色,
可今日卻為這個小姑娘破了例——不僅跳進荷花池救人,還鬼使神差地把貼身玉佩給了她。
"灝兒,在看什么這般入神?"景王妃的聲音從屏風(fēng)后傳來。蕭景灝慌忙要收帕子,
卻被母親瞧了個正著。"這是..."景王妃拈起那條繡工拙劣的帕子,忽然笑了,
"相府四小姐的杰作?"蕭景灝耳根微紅:"她...她給的謝禮。
"景王妃在兒子身旁坐下,仔細(xì)端詳帕子上的金魚:"聽說那孩子才五歲?
能繡成這樣很不錯了。"她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兒子,"寧家小丫頭很可愛?
"世子殿下繃著小臉點頭:"她給錦鯉喂饅頭屑,
說話奶聲奶氣的..."突然意識到自己說了太多,急忙住口。景王妃忍俊不禁。
自家兒子從小老成持重,何曾對誰這般上心過?"母妃。"蕭景灝突然抬頭,
琥珀色的眼睛里閃著罕見的期待,"我們能有個像寧四小姐那樣的...妹妹嗎?
"景王妃手中的團扇"啪"地掉在地上。"灝兒想要妹妹?"她驚訝地看著向來早熟的兒子。
自從五歲開蒙后,蕭景灝就再沒提過這等孩子氣的要求。小世子端正跪坐,
耳尖卻紅得滴血:"寧大公子說,他妹妹會給他繡荷包,
會偷偷往他書箱里塞點心..."聲音漸漸低下去,"兒臣...兒臣只是覺得,
有個妹妹或許不錯。"景王妃心頭一軟。景王常年鎮(zhèn)守邊關(guān),府里就他們母子二人,
確實冷清了些。她摸摸兒子的發(fā)頂:"灝兒喜歡寧家小丫頭?
"蕭景灝認(rèn)真思索片刻:"她...很軟。"頓了頓,又補充,"像只糯米團子。
"當(dāng)日夜里,景王妃對鏡卸簪時,對身旁嬤嬤笑道:"你猜怎么著?
咱們小世子今日竟向我討妹妹,說是羨慕寧大公子有個可愛的妹妹。
"嬤嬤正幫她梳理長發(fā):"老奴聽聞,世子今日在相府荷花池里撈起了寧四小姐?
""可不是。"景王妃從妝奩中取出那條金魚帕子,笑著搖頭,"還得了這么個寶貝。
咱們?yōu)畠簭男∵B宮里的賞賜都不甚在意,倒把這條丑帕子當(dāng)珍寶似的收著。"五日后,
蕭景灝在書房練字時,管家來報寧府送來謝禮。小世子筆鋒一抖,
好好一個"永"字洇成了墨團。"寧四小姐可好?"他狀似隨意地問道。
管家笑著呈上一個食盒:"寧四小姐差人送來的荷花酥,說是謝世子救命之恩。
"食盒里躺著幾塊形狀不規(guī)則的粉色點心,有的焦了邊,有的餡料都露了出來。
蕭景灝拿起一塊咬了口,甜得發(fā)膩,卻讓他嘴角不自覺上揚。"去告訴寧大公子,
"小世子掏出手帕仔細(xì)包好剩下的點心,"下月初五,我去府上與他討論《春秋》注解。
"管家躬身退下,心里暗笑。世子何時對寧大公子的學(xué)問這般看重了?
蕭景灝端正地坐在寧相府的書房里,小手規(guī)規(guī)矩矩地放在膝蓋上,
思緒飄遠(yuǎn)想著那個奶胖子現(xiàn)在是不是又在喂鯉魚…“世子?世子?
”寧大公子伸出雙手在蕭景灝面前晃了晃。"世子近日可是有什么心事?
"寧大公子放下書卷,眼中含著若有似無的笑意。蕭景灝搖搖頭,卻忍不住瞥向窗外。
那個方向,是上次救起寧柔的荷花池。"《孟子》有云:'心之官則思'。
世子既然心思不在此處,不如我們改日再繼續(xù)?
"寧瑜語氣溫和"我只是..."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。堂堂景王府世子,
怎么能承認(rèn)自己一直在想一個五歲的小丫頭?"今日春光正好,不如去園中走走?
"寧瑜站起身,寬大的衣袖拂過案幾,"相府的海棠開得正盛,世子可有興趣一觀?
"蕭景灝的眼睛亮了起來?;▓@!說不定能再遇見..."好!"他答得又快又響亮,
隨即意識到自己的失態(tài),連忙端正神色,"我是說,寧兄說得對,讀書久了確實該活動筋骨。
"寧兄眼中閃過一絲了然,卻不動聲色地引著蕭景灝往花園行去。穿過月洞門,
花香撲面而來。蕭景灝的目光立刻掃向荷花池方向,卻不見那個小小的身影。
他難掩失望地垂下眼簾。"世子上次來,可曾逛過這片芍藥圃?
"寧修遠(yuǎn)指著不遠(yuǎn)處一片花海。蕭景灝心不在焉地應(yīng)著,腳尖卻不自覺地轉(zhuǎn)向荷花池方向。
忽然,一陣熟悉的銀鈴般的笑聲隨風(fēng)飄來,他渾身一震,循聲望去。假山后,
一個穿著杏黃色襦裙的小身影正踮著腳去夠樹上的花朵。兩個嬤嬤跟在后面,一臉無奈。
五歲的寧柔踮著腳尖,小手扶著假山上凸起的石塊,努力想要看清池塘里游動的錦鯉。
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她粉嫩的裙擺上,映出斑駁的光影。"四小姐,該回去了,
夫人找您呢。"侍女春桃和嬤嬤們溫聲勸著"不要!我要在這里看鯉魚!
"小女孩倔強地嘟著嘴,圓圓的臉蛋上寫滿固執(zhí)。"柔兒,小心些。
"身后傳來大哥寧瑜溫和的聲音。寧柔轉(zhuǎn)過頭,看見大哥和一位少年正向她走來。
身著靛藍(lán)色錦袍,腰間玉帶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。他面容清俊,
眉宇間卻帶著與年齡不符的沉穩(wěn)。"大哥!"寧柔松開扶著假山的手,蹦跳著跑向?qū)庤ぃ?/p>
開心地看著旁邊這個上次救她的漂亮哥哥寧瑜笑著摸了摸妹妹的頭:"柔兒,
這是景王府的世子景灝,上次你落水時救你的人,快行禮。"寧柔眨了眨大眼睛,
突然想起那個跳入水中將她托起的模糊身影。
她規(guī)規(guī)矩矩地行了一個不太標(biāo)準(zhǔn)的禮:"寧柔見過世子哥哥,謝謝世子哥哥救命之恩。
"景灝的目光落在寧柔身上,嘴角微微上揚:"不必多禮。你身體可好些了?
那日落水后可有受涼?"他的聲音比寧柔想象中要溫柔許多,不像大哥說的那么冷峻。
寧柔搖搖頭,發(fā)髻上的小鈴鐺清脆作響:"已經(jīng)好啦!
就是...就是荷花池的水有點苦..."說著吐了吐舌頭。景灝被她稚氣的反應(yīng)逗笑了,
伸手輕輕拂去她肩頭的一片落葉:"下次想喂鯉魚不可離那么近并且要帶好伺候的人,
不可再自己冒險。"寧瑜在一旁笑道:"世子說得對,柔兒最是頑皮,
前些日子還非要做荷花酥,把廚房弄得一團糟。"聽到"荷花酥"三個字,寧柔眼睛一亮,
小手不自覺地抓住景灝的衣袖:"世子哥哥,我讓人帶給你的荷花酥,好吃嗎?
"景灝目光閃爍了一下:"寧小姐自己做的?""嗯!"寧柔用力點頭,
"因為世子哥哥救了我,還送了我那塊玉佩,所以我想謝謝世子哥哥..."就在這時,
管家匆匆趕來,在寧瑜耳邊低語幾句。寧瑜面露難色,對景灝拱手道:"世子,
家中有急事需處理,恐怕要失陪片刻。"景灝微微頷首:"寧兄且去。
"寧瑜蹲下來對寧柔說:"柔兒,大哥有事要辦,你先和世子哥哥在這里玩一會兒,
不要亂跑,知道嗎?"寧柔重重點頭:"嗯!我會乖乖的!"目送大哥離開后,
又期待地望向景灝:"世子哥哥還沒說荷花酥好不好吃呢..."景灝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,
沉默片刻,突然輕聲道:"很好吃,是我吃過最好吃的荷花酥。"寧柔的小臉頓時綻開笑容,
像朵盛開的太陽花:"真的嗎?那...那我下次再做給世子哥哥吃!
"景灝的眼中閃過一絲復(fù)雜的情緒,他蹲下身與寧柔平視:"柔兒想不想看特別大的金鯉魚?
""想!"寧柔不假思索地回答,隨即又猶豫起來,
"可是大哥說不能一個人去荷花池...""我?guī)闳タ础?景灝的聲音帶著誘哄的溫柔,
"景王府的荷花開了,也養(yǎng)了許多肥美的鯉魚,比這里的漂亮許多。乘我的馬車去,
一會兒就能回來,你大哥不會知道的。"寧柔咬著嘴唇,內(nèi)心掙扎著。她確實很想看鯉魚,
而且世子哥哥是好人,
她...可是大哥說過不能隨便跟別人走..."我...我..."寧柔的小手揪著衣角,
左右為難。景灝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小的荷包,打開后里面是已經(jīng)干硬的荷花酥碎屑:"你看,
你送我的荷花酥,我一直留著。"寧柔驚訝地睜大眼睛,
心里最后一絲猶豫也被這舉動打消了。她伸出小手指:"那...那拉鉤,要早點送我回來。
"景灝勾住她的小手指,嘴角揚起一抹得逞的微笑:"拉鉤。
桃給小姐拿來了披風(fēng)半天沒看見人影急的圍著花園假山荷花池找了一圈急得直跺腳“不好了!
出大事了??!四小姐不見了!快去回稟相爺和夫人!說完一群侍女和嬤嬤急忙奔向主院!
一刻鐘后,景府的馬車悄無聲息地駛離了寧府。車廂內(nèi),寧柔跪坐在軟墊上,小手扒著車窗,
好奇地張望外面飛速后退的景色。"坐好,小心摔著。"景灝將她拉回座位,
遞給她一個小巧的玉墜,"拿著玩。"寧柔接過玉墜,發(fā)現(xiàn)上面雕刻著一朵精致的鯉魚,
在陽光下晶瑩剔透。"好漂亮..."她小聲贊嘆,愛不釋手地把玩著。馬車突然一個顛簸,
寧柔身子一歪,差點摔倒。景灝眼疾手快地扶住她,卻聽到她"唔"了一聲,
小臉突然變得蒼白。"怎么了?"景灝皺眉問道。寧柔捂著嘴,
大眼睛里泛起水光:"我...我有點想吐..."景灝這才想起小孩子容易暈車,
連忙掀開車簾吩咐車夫慢些行駛。他讓寧柔靠在自己身上,從暗格中取出一個瓷瓶,
倒出一粒藥丸:"含在嘴里,會好些。"寧柔乖乖含住藥丸,清涼的味道立刻緩解了惡心感。
她靠在景灝懷中,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沉香味,莫名感到安心。
"世子哥哥身上好好聞..."她迷迷糊糊地說,眼皮開始打架。
景灝輕輕拍著她的背:"睡一會兒吧,到了我叫你。"等寧柔的呼吸變得均勻綿長,
景灝低頭看著懷中熟睡的小女孩,眼神竊喜。他小心翼翼地調(diào)整姿勢讓她睡得更舒服,
手指輕輕拂過她粉嫩的臉頰。當(dāng)馬車停在景王府大門前時,管家早已等候多時。
看到世子懷中抱著個熟睡的小女孩下車,管家驚訝地瞪大了眼睛:"世子,
這位是...""寧府的小姐。"景灝簡短地回答,將寧柔往懷里護了護,
"準(zhǔn)備些小孩子愛吃的點心,再收拾一間客房。"當(dāng)寧柔再次醒來時,
發(fā)現(xiàn)自己躺在一張陌生的大床上。床幔是淡藍(lán)色的絲綢,繡著精美的云紋。她驚慌地坐起身,
環(huán)顧四周——這是一間她從未見過的華麗房間。"醒了?"蕭景灝的聲音從門口傳來。
他手里端著一盤點心,笑瞇瞇地走進來,"餓了吧?嘗嘗王府的桂花糕,可好吃了。
"寧柔這才想起自己是被帶來"看鯉魚"的,但陌生的環(huán)境還是讓她有些害怕,小嘴一扁,
眼圈就紅了。"我要回家..."她小聲嘟囔著,眼淚在眼眶里打轉(zhuǎn)。蕭景灝趕緊放下點心,
坐到床邊,"別哭呀,不是說好要去看金鯉魚的嗎?你看,這是我特意給你準(zhǔn)備的點心,
吃完我們就去,好不好?"寧柔抽抽搭搭地:"真的可以看金鯉魚么..."當(dāng)然!
"蕭景灝見她情緒好轉(zhuǎn),立刻來了精神,"吃完我們就去?!睂幦崴贫嵌攸c點頭,
專心吃起點心來。桂花糕香甜軟糯,比她平時吃的還要美味,她很快就忘記了剛才的不安,
甚至開始期待接下來的"去看鯉魚"。兩人剛準(zhǔn)備溜出房間去看鯉魚,房門突然被推開。
一位雍容華貴的婦人站在門口,眉目間與蕭景灝有七分相似,但神情頗為無奈。"景灝!
"婦人無奈喝道,"你這樣毅然帶一位小姑娘回來她家人知道么?
"景王妃的目光落在寧柔身上,嚴(yán)厲的表情瞬間軟化。她蹲下身,盡量溫和地問:"小姑娘,
你是誰家的孩子?怎么會在我們府上?
回答:"我是寧相府的寧柔...世子哥哥說要帶我看金鯉魚..."景王妃倒吸一口冷氣,
猛地站起身,難以置信地瞪著兒子,"你竟敢把寧相爺?shù)那Ы鸸諑Щ丶??!蕭景灝?/p>
你瘋了嗎?"蕭景灝縮了縮脖子,
一臉正色道:"我就是想有個妹妹...而且柔兒自己也愿意來的...""胡鬧!
"景王妃氣得臉色發(fā)白,"你知不知道寧相府現(xiàn)在肯定亂成一鍋粥了?
全城都在找他們家的小姐!"她轉(zhuǎn)向?qū)幦幔銖姅D出一個笑容,"柔兒別怕,
我這就派人送你回家。"說完,她高聲喚道:"來人!立刻備轎,準(zhǔn)備送寧小姐回府!
再派人去寧相府報信,說小姐在我們這里,一切安好!"寧柔聽說要送她回家,
突然有些不舍。她拉了拉蕭景灝的袖子,小聲問:"那...大鯉魚還看嗎?
"景王妃聽到這話,哭笑不得。她蹲下身,溫柔地摸了摸寧柔的頭,"今天太晚了,
改天讓你爹娘帶你來玩,好不好?到時候我讓灝兒陪你一整天。"蕭景灝眼睛一亮,"母妃,
真的可以嗎?""可以是可以,但今天這事沒完!"景王妃瞪了兒子一眼,"等送走寧小姐,
看我怎么收拾你!"很快,侍女們進來為寧柔整理衣衫,梳洗打扮。景王妃親自檢查了一遍,
確保小姑娘體體面面地回家。臨上轎前,寧柔突然轉(zhuǎn)身,
對站在一旁垂頭喪氣的蕭景灝說:"世子哥哥,下次一定要帶我看鯉魚哦!
"蕭景灝眼睛一亮,連連點頭,"一定一定!"景王妃看著兩個孩子天真無邪的互動,
無奈地?fù)u了搖頭。她彎腰對寧柔說:"柔兒,以后可不能隨便跟別人走了,知道嗎?
就算是你世子哥哥也不行。要先問過爹娘,明白嗎?"寧柔乖巧地點點頭,"知道了,
王妃娘娘。"看著寧府的轎子轉(zhuǎn)過街角消失不見,
景王妃一直掛在臉上的得體微笑終于松懈下來。她轉(zhuǎn)身時,寬大的衣袖帶起一陣風(fēng),
腰間玉佩相撞發(fā)出清脆的聲響。"蕭景灝。"她聲音不大,"跟娘到花廳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