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
5
我從六樓重重摔下。
渾身的骨頭都要斷了，可是我卻覺得解脫。
許明遠(yuǎn)可能覺得是我違背他的意愿，一定要救下小禾的命。
可他根本不知道，是小禾救了我。
如果不要是因為我有一個孩子，他那么小，卻用丁點大的手擦去我的眼淚。
我怎么熬得過五年的漫漫長夜。
怎么熬得過那些畜生的折磨和羞辱。
學(xué)狗叫獎勵一根蘿卜。
陪睡一次獎勵兩個饅頭。
這樣的日子，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熬過來的。
可現(xiàn)在小禾也沒有了。
我知道我要死了，身體里一點力氣也沒有，可是我還是努力伸出手，去握住小禾的手。
我拼命地求老天，讓小禾等等我。
不要和我走散了。
他一個人過奈何橋會多么害怕，我除了陪著他，什么都做不了。
可我抓住小禾的手時。
一股大力將我抱起。
我只能眼看著小禾軟軟的身體被那人推到一邊，在地上滾了兩圈。
許明遠(yuǎn)的眼睛里全是血色，讓我感覺他流出的眼淚，都像血一樣紅。
他瘋狂地喊我的名字。
“喬喬！別睡過去！你不會有事的，哥哥會救你的?！?/p>
我想笑出聲。
嗓子里一陣一陣地倒氣，發(fā)出可怕的咕嚕聲。
他會救我？
我落到今天的下場，全是拜他所賜。
我最錯誤的決定，就是為他解藥，生下兒子。
我就應(yīng)該直接打掉他們，讓我死在流產(chǎn)的手術(shù)臺上。
我眼前看不清了，只能努力對準(zhǔn)許明遠(yuǎn)的視線。
我說，我恨你，我這輩子最恨的就是你。
我求上帝，求菩薩，求他們讓許明遠(yuǎn)聽見我的恨意。
如果我手上有一把刀，我要狠狠插進(jìn)他的胸膛里。
可就算這樣，他承受的疼痛，也根本不及我萬分之一。
身子一輕，我的靈魂飄飄然地離開了身體。
我急忙在身邊找了一圈，卻沒找到小禾。
只能看著一幫醫(yī)護(hù)人員從樓里沖出來。
他們推開許明遠(yuǎn)，將我抬上擔(dān)架。
“這位先生你讓一下！我們救命要緊！你不要攥著患者的手！”
“快快快，將他的手扒開。”
我看到許明遠(yuǎn)的人整個都僵住了，那副模樣，竟然有點像我被折磨到崩潰的時候。
他嘴里不斷喃喃著。
“恨我，為什么，喬喬?！?/p>
“我只是不能愛你啊，我是你的哥哥，我守著你這么多年，你為什么要恨我?！?/p>
我真想讓他看清我現(xiàn)在這副鬼樣子。
看他還沒有臉問出，為什么要恨他。
搶救室的燈亮了一夜。
我?guī)状味几杏X到醫(yī)生在呼喚我的名字，有一股力量輕柔地要拉我回去，可是我都拒絕了。
我無法面對沒有小禾，卻要被許明遠(yuǎn)剜心鑿骨的世界。
許明遠(yuǎn)也在搶救室外等了一夜。
一直等到陳月帶著陽陽趕來。
陳月將一件外套披在許明遠(yuǎn)身上：“你別太傷心了，妹妹吉人自有天相，不會有事的。”
陽陽的手上還綁住昨天過生日的彩帶。
他小聲埋怨。
“而且是姑姑自己要跳樓的，都是姑姑的錯。”
許明遠(yuǎn)一下子被刺激地跳了起來，他揪住陽陽的衣領(lǐng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