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
種水還沒到玻璃種，但帶淡紫和翠綠交相輝映的高冰翡翠，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高貨。
靳北章觀察著唐嘉茵，卻在她的眼中看不見欣喜，只有緊皺的眉頭，無措的眼神......
“你別有心理負(fù)擔(dān)，這不值錢，媽只是見你沒什么首飾，拿給你戴戴?！?/p>
唐嘉茵緩緩抬眼看靳北章。
視線描摹他英俊而冷淡的臉。
前世短暫的婚姻只曉得這男人說一不二，卻不知道他還有這樣體貼的一面。
以為她農(nóng)村來的不識貨？
說這話叫她安心......
“我用不著首飾，靳同志，你還是幫我還給白阿姨——”
靳同志？
聽見這個(gè)稱呼，靳北章眉頭下意識皺了一瞬。
分明昨晚還知道喊老公的。
他語氣不由自主冷了下來，“給你了就是你的?！?/p>
說罷，他轉(zhuǎn)身直接走了！
唐嘉茵如何感受不到他忽然冷下來的語氣？只是摸不著頭腦，怎么就突然不高興了？
手里的鐲子燙手山芋一般，讓她放下不是，拿著更不是......
等等，好像不是幻想的燙手。
唐嘉茵吃驚地看著鐲子，顏色、質(zhì)地都沒變，可是竟然真的在散發(fā)熱度！
她用力地捏了捏，下一瞬再睜眼，卻已經(jīng)不在房間，而入目之處滿是白茫茫的霧氣，只能看見她拿著鐲子的右手。
唐嘉茵試探了一陣，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的身體都在，只是被霧氣遮擋住。
而鐲子仿佛有避水珠一樣的功效，能讓霧氣避開，只不過范圍很小。
她這是去哪了？還能回去房間嗎？
心念一動，唐嘉茵的眼前瞬間從白茫茫一片，又變成了房間的模樣。
匪夷所思！
她、她似乎能去另一個(gè)空間！
是這個(gè)鐲子的緣故？
唐嘉茵搞不清楚，思緒亂成了一團(tuán)。
“叩叩——”
她抬眼，卻見白羨蕓已經(jīng)換好了一身淡色的棉布長旗袍站在門邊，看上去樸素又溫婉典雅。
白羨蕓的眼神先是看她手上的鐲子，轉(zhuǎn)而正視她。
“北章已經(jīng)給你了啊，你先收好吧，晚些再戴?！?/p>
“不不不，白阿姨......這太貴重了，我不能要?！?/p>
結(jié)婚以來，她都沒好意思叫媽。
“你嫁進(jìn)咱們家，我還沒送你什么禮物——就收下吧。”
白羨蕓語氣不容置疑，又道：“嘉茵，你要是沒事，咱們一道去收拾收拾新房子?！?/p>
唐嘉茵一愣，“要搬出去？什么時(shí)候？”
上輩子，她不知道還有新房子這事，
說離就離了......
白羨蕓客客氣氣開口，“你靳叔叔沒了職位，我們不好再住家屬院的房子，你要是方便，換好了衣裳就過去?！?/p>
“好的！我馬上換?！?/p>
“不著急?！?/p>
新居不遠(yuǎn)，跟家屬院還不到兩個(gè)街區(qū)，隱在胡同深處，青磚院墻被爬山虎啃噬出斑駁的痕跡。
白羨蕓踩著滿地碎葉兒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，只一眼就嘆息起來。
靳衛(wèi)國攬著她肩頭，無聲的安慰著。
隨著一家子走進(jìn)去，唐嘉茵也看見了院子的全貌。
三間平房的灰塵在正午的日頭下一覽無余。
臟亂差是第一感覺。
白羨蕓也不安排唐嘉茵做事，她自顧自拿起抹布開始擦家具。
靳北章跟靳衛(wèi)國父子倆就做些重勞力，搬客廳的家具。
唐嘉茵便自己找活做。
屋里都有人干活，她就去院子。
后世她也自食其力了好多年，因?yàn)闅莸木壒?，做得也只能是些苦力活，倒是把她的生存能力鍛煉出來了?/p>
就眼前這一畝三分地，她來收拾還真不費(fèi)事。
“媽，您坐蔭涼地兒歇會兒透透氣?！?/p>
靳北章將一只擦干凈了的小馬扎挪到檐下，朝屋里喊著。
白羨蕓本來抬眼一看屋里沒唐嘉茵的人影，心里還有點(diǎn)兒不高興。
結(jié)果現(xiàn)在攥著抹布站在堂屋門口，直接傻眼了——院子里方才還七零八落的瓷片碎布爛木頭全都不見了，青磚地面泛著水洗后的痕跡。
“北章——”
還沒來得及問出口，忽然被院墻邊的響動驚得回頭。
“白阿姨，這些老竹椅骨架還結(jié)實(shí)，我看擦擦也能用，就是不知道要不要留?！?/p>
唐嘉茵直起腰，指尖沾著新鮮泥漿。
原本堆滿破瓦罐的墻角此刻立著把藤椅，看著頗有閑趣古意。
靳北章不知何時(shí)站到了院子里的石榴樹旁。
斑駁樹影落在他眉骨上，叫人看不清他眼里暗涌的流光。
他看著唐嘉茵在陽光里一身薄汗，金燦燦的光仿佛能穿透雪色肌膚，像個(gè)近乎晶瑩剔透的玉人兒。
臉上那些細(xì)小的絨毛在逆光中更顯得唐嘉茵稚嫩，青澀......
白羨蕓不敢置信，“院子是你收拾的？”
看著她的眼神，唐嘉茵頓時(shí)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擦汗，“嗯，這院子挺大的......”
言下之意，為自己收拾的成果而感到不好意思。
靳北章忽然有些心疼。
然而白羨蕓比他更直接地表達(dá)了自己的感受，“嘉茵，你太能干了！這院子我看一眼都覺得累，可屋里我還沒擦完呢，院子你都收拾完了！”
她之前一直覺得這姑娘既要又要，按理說解放前的婚事根本就不該作數(shù)。
分明是鄉(xiāng)下投靠來的，指望婚事翻身，偏生還總一副清高樣子。
可她聽見昨晚唐嘉茵提離婚后，今兒就覺得唐嘉茵像是變了個(gè)人一樣！
再想到她瞧見兒子對唐嘉茵做的事——難不成是兒子的問題？
夫妻之間嘛，除了志趣相投之外，最要緊的就是房事了，家屬院的房子不太隔音，稍微大點(diǎn)兒聲兒說話都能聽個(gè)大概。
從前也確實(shí)沒聽見夫妻二人有過房事，按說兒子年輕氣盛......
“還沒收拾好，犄角旮旯的都還臟著呢，我、我先打掃衛(wèi)生了！”
白羨蕓趕緊起身攔她，“打掃什么呀！你先休息會兒，臟活累活你都干完了，還要男人做什么？”
聞言，唐嘉茵下意識看了眼靳北章。
他在樹下，汗?jié)竦亩贪l(fā)茬泛著幽黑冷光，襯得脖頸上突起的青筋愈發(fā)野性。
接近一米九的個(gè)頭讓他沒法借太多陰涼，但樹頂投在他眉眼的陰影，生生將瑞鳳眼的清貴氣割裂出幾分凌厲。
察覺唐嘉茵看自己，靳北章不知怎的下意識垂了眼，又抬眼看她，淡淡道：“你去休息，剩下的我來?！?/p>
唐嘉茵想了想，沒爭。
剛準(zhǔn)備搬個(gè)小馬扎坐到白羨蕓身邊，門口有腳踩枯葉的聲音。
“北章哥！”
清脆甜蜜的女聲驚飛檐下麻雀。
唐嘉茵的心也“撲通撲通”猛跳了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