蟬鳴在香樟樹上炸成一片白噪音,我捏著便利店新買的草莓牛奶,
指腹摩挲著瓶身凝結(jié)的水珠。校服裙擺被風吹得輕輕搖晃,像是我此刻雀躍又忐忑的心情。
轉(zhuǎn)角處傳來窸窸窣的議論聲,我下意識放慢腳步。透過斑駁的樹影,
我看見江敘倚在走廊欄桿上,白襯衫被穿得清瘦筆直,陽光為他的輪廓鍍上一層金邊。
不遠處,許詩瑤正踮著腳將情書往他手里塞,發(fā)梢上的蝴蝶結(jié)隨著動作輕輕顫動。
「江敘同學,這是我對你的心意,請你收下?!乖S詩瑤的聲音甜得像摻了蜜。我屏住呼吸,
看著江敘慢條斯理地推了推眼鏡,鏡片后的眼神冷淡而疏離:「我說過,我有喜歡的人?!?/p>
他的聲音清冷,像山間的溪流,在燥熱的午后帶來一絲涼意。許詩瑤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,
周圍的竊竊私語聲更大了。我忍不住勾起唇角,正要邁步上前,卻見江敘側(cè)過臉,
眼尾還帶著沒消散的笑紋——那是只屬于我的表情?!钢摹!顾艺惺?,
聲音里帶著獨有的溫柔。我小跑過去,仰頭遞上牛奶,看他喉結(jié)滾動著吞咽甜膩的液體。
遠處傳來窸窸窣的議論聲,無非是關(guān)于高嶺之花與他神秘戀人的猜測。
「明天帶你去吃新開的章魚燒?」他慢條斯理擰上瓶蓋,突然伸手擦掉我臉頰沾到的奶漬。
他指尖的溫度透過皮膚滲進心臟,我感覺臉頰發(fā)燙,正要點頭,
一道黑影突然撕裂陽光斜切的走廊。穿西裝的男人撞開圍觀的同學,
拳頭裹挾著風聲砸向江敘側(cè)臉。金屬腕表擦過下頜的瞬間,我聽見骨骼相撞的悶響,
草莓牛奶脫手而出,在瓷磚上炸開慘白的水花。「江敘!」我尖叫著想要沖過去,
卻被眼前的景象釘在原地。揪著江敘衣領(lǐng)的男人額角青筋暴起,
眼底布滿血絲:「我是二十八歲的你!」他手腕內(nèi)側(cè)的火焰胎記在陽光下忽明忽暗,
與江敘后頸那枚痣的位置分毫不差,「這次回來,就是阻止你再做出錯誤的決定!」
周圍的驚呼聲此起彼伏,我感覺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。兩個相同的面孔在眼前重疊,
十八歲的江敘眼底翻涌著怒意,而年長的他轉(zhuǎn)身時,鏡片后的目光像淬了冰的手術(shù)刀,
精準剜進我心臟:「離十八歲的我遠點,你只會給他帶來災(zāi)難?!惯@句話如同一記重錘,
砸得我耳膜生疼。我張了張嘴,卻發(fā)不出任何聲音。28 歲的江敘松開手,
18 歲的江敘踉蹌著后退幾步,嘴角溢出一絲鮮血?!改愕降资钦l?」
18 歲的江敘抹了把嘴角,眼神警惕而憤怒。28 歲的江敘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亂的西裝,
聲音冷硬:「我說了,我是十年后的你。記住,從今天起,你只能和許詩瑤來往?!?/p>
他轉(zhuǎn)頭看向呆若木雞的許詩瑤,「送你回家,走吧?!乖S詩瑤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看我,
又看了看 28 歲的江敘,最終小跑著跟了上去。臨走前,
她還不忘回頭朝我投來一個得意的眼神。我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,
又看看地上摔得變形的牛奶瓶,只覺得荒謬至極。這到底是怎么回事?
為什么會突然出現(xiàn)一個和江敘長得一模一樣的人?還有他說的那些話,又是什么意思?
「知夏,別聽他胡說?!?8 歲的江敘走到我身邊,聲音里帶著一絲疲憊,
「我也不知道他是從哪冒出來的,但你相信我,我不會離開你的?!刮姨ь^看著他,
想要從他的眼神里找到一絲安慰,卻在余光中瞥見 28 歲的江敘站在走廊盡頭,
正冷冷地注視著我們。他的眼神讓我不寒而栗,仿佛預示著某種不可抗拒的命運。從那天起,
我的世界天翻地覆。原本每天等我一起上學的江敘,開始和許詩瑤出雙入對。清晨的校門口,
我看著他接過許詩瑤遞來的愛心便當,溫柔地說謝謝;課間休息時,他會陪她去琴房練琴,
耐心地聽她彈奏并不熟練的曲子;就連放學路上,他也要分她半把傘,
任由我一個人淋著雨走在后面。我紅著眼眶去天臺找他,
暴雨砸在鐵皮屋頂震得耳膜生疼:「為什么?上周你還說要在櫻花樹下...」「夠了?!?/p>
他別開臉,雨水順著下頜線墜入衣領(lǐng),「林知夏,別讓我再說第二遍。」身后傳來腳步聲,
28 歲的江敘撐著黑傘立在雨幕中,鏡片上的水霧模糊了他復雜的眼神。
我感覺有什么東西在胸腔里碎裂,眼淚不受控制地涌出來。我轉(zhuǎn)身沖進雨里,
卻沒看到 18 歲的江敘緊握的拳頭在微微發(fā)抖,
也沒看到 28 歲的江敘望著我離去的背影,眼神里閃過一絲痛苦。深夜,
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,手機屏幕突然亮起。是許詩瑤發(fā)的朋友圈,配圖是一杯奶茶,
杯身上畫著愛心,配文是「和最喜歡的人」。我盯著照片里露出一角的銀色腕表,
那是江敘從不離身的表,此刻卻在許詩瑤身邊。淚水再次模糊了我的視線,我關(guān)掉手機,
用被子蒙住頭,卻怎么也止不住抽泣聲。曾經(jīng)那么親密無間的人,怎么會突然變得如此陌生?
那個說要保護我的江敘,真的已經(jīng)消失了嗎?就在我以為自己已經(jīng)痛到麻木的時候,
一個偶然的機會,讓我發(fā)現(xiàn)了一些不尋常的事情。那天放學后,我在校門口等公交車,
遠遠看見許詩瑤和 28 歲的江敘站在街角的陰影里,似乎在爭吵著什么。
我鬼使神差地躲在一旁,豎起耳朵聽他們的對話?!改銊e忘了我們的約定?!?/p>
許詩瑤的聲音帶著一絲威脅,「只要你按計劃讓她死心,我就告訴你當年車禍的真相?!?/p>
我的心猛地一沉。車禍?什么車禍?「我勸你最好信守承諾?!?/p>
28 歲的江敘的聲音冰冷刺骨,「否則,你知道后果?!拐f完,他轉(zhuǎn)身離去,
留下許詩瑤一個人站在原地,臉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。我躲在角落里,
心跳快得幾乎要跳出嗓子眼。這個發(fā)現(xiàn)像一團迷霧,將我籠罩其中,
讓我更加迫切地想要知道真相。從那以后,我開始偷偷調(diào)查。我在江敘的課桌里尋找線索,
在校園論壇上搜索相關(guān)信息,甚至跟蹤許詩瑤,希望能找到揭開這一切謎團的鑰匙。
而隨著調(diào)查的深入,我漸漸發(fā)現(xiàn),這場看似荒謬的鬧劇背后,
隱藏著一個足以改變所有人命運的秘密。那天夜里的對話像根刺,扎在我心里隱隱作痛。
清晨走進教室時,陽光斜斜地照在課桌上,卻暖不化我發(fā)涼的指尖。
我盯著前排空著的江敘的座位,
抽屜里還留著半塊沒吃完的草莓味橡皮——那是我上個月送他的。早讀課鈴聲響起時,
江敘和許詩瑤并肩走進教室。許詩瑤小鳥依人地挽著他的胳膊,臉上掛著甜美的笑,
而江敘面無表情,眼神卻在掃過我時,飛快地閃躲開。教室里頓時響起窸窸窣窣的議論聲,
像無數(shù)細小的針,扎得我耳膜生疼?!嘎犝f江敘和許詩瑤在一起了?」「早就覺得他們般配,
那個林知夏還以為自己能和?;〒屇腥?.....」我死死咬住嘴唇,指甲幾乎掐進掌心。
江敘在座位上坐下,開始整理課本,動作嫻熟得仿佛我們之間從未有過那些溫柔的過往。
許詩瑤變魔術(shù)般從包里拿出一個精致的餐盒,打開后,是造型可愛的飯團和水果:「阿敘,
嘗嘗我做的早餐~」江敘猶豫了一瞬,還是拿起筷子夾起一塊水果。我的眼眶瞬間發(fā)燙,
猛地站起身,椅子與地面摩擦發(fā)出刺耳的聲響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,
許詩瑤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,而江敘握著筷子的手,微微顫抖了一下。
我逃也似的沖出教室,淚水模糊了視線。走廊的風灌進衣領(lǐng),冷得我直打哆嗦。拐角處,
我撞上一個堅實的胸膛,抬頭,對上 28 歲江敘陰沉的目光。他穿著筆挺的西裝,
皮鞋擦得锃亮,渾身散發(fā)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氣息?!高@么著急,
是想去質(zhì)問 18 歲的我?」他扯了扯領(lǐng)帶,語氣帶著嘲諷,「我說過,離他遠點,
你聽不懂?」我攥緊拳頭,指甲陷進肉里:「為什么要這樣做?你到底有什么目的?」
28 歲江敘突然湊近,身上淡淡的煙草味混著雪松香水味撲面而來:「目的?讓你活著,
算不算?」他的眼神變得幽深,「林知夏,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,對你沒好處。」
我還想再說什么,他已經(jīng)繞過我離開,黑色大衣的下擺掃過我的小腿。望著他遠去的背影,
我突然想起昨晚偷聽到的「車禍」,心里一陣發(fā)寒。接下來的日子,我像個旁觀者,
看著江敘和許詩瑤在我面前上演甜蜜戲碼。他們會在課間一起去操場散步,
會在圖書館并肩學習,甚至有同學拍到他們在街角的奶茶店,許詩瑤喂江敘喝奶茶的畫面。
那些照片被傳到校園論壇,點擊量迅速破萬,評論區(qū)里全是對我的嘲諷。
我躲在無人的樓梯間,看著手機里的照片,淚水滴在屏幕上。突然,身后傳來腳步聲,
我慌忙擦去眼淚,轉(zhuǎn)身,是 18 歲的江敘。他的眼神里滿是痛苦和掙扎,嘴唇動了動,
卻什么也沒說?!笧槭裁??」我聲音沙啞,「你說過不會離開我的?!菇瓟e開臉,
喉結(jié)滾動:「知夏,別問了......」「是因為他威脅你嗎?」我上前一步,
「28 歲的你到底說了什么?」江敘猛地抬頭,眼神里閃過一絲恐懼:「你別管!
離我遠一點,求你了......」他的聲音帶著哭腔,轉(zhuǎn)身跑下樓梯,
留下我一個人在空蕩蕩的樓梯間,心徹底碎成了渣。那天放學后,
我在校門口又一次看到許詩瑤和 28 歲江敘。他們站在一輛黑色轎車旁,許詩瑤仰著頭,
似乎在撒嬌:「你什么時候才能兌現(xiàn)承諾?我等不及了......」
28 歲江敘臉色陰沉:「只要 18 歲的我徹底讓林知夏死心,我自然會履行約定?!?/p>
「可我看他對你的態(tài)度......」許詩瑤的話還沒說完,突然瞥見不遠處的我,
嘴角勾起一抹惡意的笑,「說曹操曹操到?!?8 歲江敘轉(zhuǎn)身,看到我時,
眼神里閃過一絲慌亂,很快又恢復成冷漠的模樣:「跟蹤狂?」我握緊書包帶,
鼓起勇氣:「許詩瑤,你說的車禍真相,到底是什么?」許詩瑤夸張地捂住嘴:「哎呀,
被你聽到了?可惜啊,這是我和阿敘的秘密~」她故意挽住 28 歲江敘的胳膊,
「你就乖乖看著我們幸福吧。」28 歲江敘皺了皺眉,甩開她的手:「注意你的分寸。」
他看向我,眼神復雜,「林知夏,最后警告你一次,別再追查下去。」我看著他們上車離去,
揚起的灰塵模糊了視線。這一刻,我更加堅定了要揭開真相的決心。無論前方有多少危險,
我都要弄清楚,這兩個江敘,還有許詩瑤,究竟在謀劃什么,而我,
又為什么會成為這場陰謀的關(guān)鍵?;氐郊?,我翻出小時候和江敘的合照。照片里,
我們在櫻花樹下笑得燦爛,他說以后要娶我做新娘。淚水滴落在照片上,暈染了他的笑臉。
我擦干眼淚,打開電腦,登錄沈照幫我注冊的小號,開始在各種論壇搜索「許氏集團」
「車禍」等關(guān)鍵詞。夜深了,電腦屏幕的冷光映在臉上。突然,
一個帖子引起了我的注意——《十年前離奇車禍,許氏集團疑涉其中》。我屏住呼吸,
點開帖子,里面的內(nèi)容讓我渾身發(fā)冷。原來十年前,一場車禍奪走了三個人的生命,
而車禍現(xiàn)場,有一輛掛著許氏集團牌照的貨車。更詭異的是,所有關(guān)于這場車禍的報道,
在第二天突然全部消失,仿佛從未發(fā)生過......我正看得入神,手機突然響起。
是陌生號碼,接通后,傳來 28 歲江敘低沉的聲音:「看來你比我想象的更聰明。
但記住,有些真相,不是你能承受的。」沒等我說話,電話已經(jīng)掛斷。我握著手機,
心跳快得幾乎要跳出嗓子眼。窗外,夜色如墨,一場更大的風暴,似乎正在醞釀之中。
窗外的月光被烏云吞噬,我握著手機的手止不住顫抖。28 歲江敘的警告還在耳邊回蕩,
電腦屏幕上關(guān)于十年前車禍的帖子卻像磁石般吸引著我。頁面評論區(qū)寥寥無幾,
僅有的幾條回復都在第二天被刪除,最后一條留言停留在「許氏手眼通天,活人都能變死人」
,發(fā)送時間是凌晨三點。鼠標滾輪突然不受控制地瘋狂下滑,網(wǎng)頁自動跳轉(zhuǎn)出加密論壇。
泛黃的背景頁上,
一個匿名用戶的帖子讓我瞳孔驟縮——《2035 年 12 月 15 日,
林知夏死亡現(xiàn)場照片流出》。模糊的圖片里,我躺在血泊中,身旁散落著帶血的 U 盤,
遠處路燈在雨幕中暈染出詭異的光圈。「咔嗒」一聲,臥室門被推開。
我手忙腳亂地關(guān)閉頁面,沈照叼著棒棒糖探進頭:「大半夜不睡覺,在和哪個野男人聊天?」
他的目光掃過我煞白的臉,笑容瞬間凝固,「知夏,你怎么了?」我張了張嘴,
喉嚨卻像被棉絮堵住。沈照大步走過來,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擊:「有人威脅你?交給表哥,
分分鐘扒了他祖墳?!辜用苷搲匦聫棾龅乃查g,他的手指懸在半空,臉色比我更難看。
「這不可能......」沈照放大照片里我手中的 U 盤,上面「許氏集團財務(wù)漏洞」
的字樣清晰可見,「十年后的事,怎么會......」他突然轉(zhuǎn)身沖向書桌,
翻出一個銀色硬盤,「上周黑進許氏內(nèi)部系統(tǒng),確實發(fā)現(xiàn)些不對勁的賬目,但......」
窗外驚雷炸響,雨點擊打玻璃的聲音驟然急促。沈照的手機突然響起,是陌生號碼。
他接通后,臉色變得鐵青,將手機開成外放。28 歲江敘的聲音混著電流聲傳來:「沈照,
管好你表妹。有些蝴蝶翅膀,現(xiàn)在還不能煽動?!埂改愕降资钦l?」沈照猛地拍桌,
「為什么會有知夏未來的照片?」「告訴她,明天中午十二點,天臺見?!闺娫拻鞌嗲?,
我隱約聽見許詩瑤嬌嗔的笑聲,「阿敘,別和他們浪費時間......」
第二天的陽光刺得人睜不開眼。我站在天臺門口,手心全是冷汗。推開門的瞬間,
28 歲江敘背對著我站在欄桿旁,
腳下散落著幾張照片——正是昨晚論壇上我躺在血泊中的畫面。「聰明的獵物,
都懂得適可而止?!顾D(zhuǎn)身時,鏡片后的目光像毒蛇吐信,「想知道這些照片怎么來的?」
他突然逼近,我撞上天花板垂下的安全繩,「十年后的今天,你會為了救 18 歲的我,
被許詩瑤父親的人滅口。」我渾身發(fā)冷:「所以你穿越回來,就是讓我遠離江敘?」
「遠不夠?!顾麖奈餮b內(nèi)袋掏出手機,解鎖后推到我面前。
相冊里三百多張照片依次閃過:我躺在 ICU 插滿管子,
戴著婚戒的手被 28 歲江敘緊握;我渾身是血倒在街頭,
摔碎的草莓牛奶瓶......最后一張照片日期顯示「2035.12.1523:59」
,畫面漆黑,只有一行小字——「如果重來,我寧愿你從未認識我」。淚水模糊了視線,
我抓住他的袖口:「那為什么不直接告訴我真相?」「因為命運會修正軌跡?!?/p>
他甩開我的手,身后傳來天臺鐵門被撞開的聲響。18 歲江敘渾身濕透,校服緊貼著胸膛,
發(fā)梢滴落的水珠砸在我手背,「你又在嚇唬她!」28 歲江敘冷笑一聲,
將手機扔給少年:「自己看。想保護她,就按我說的做?!?8 歲江敘翻看照片時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