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(dāng)丁淺發(fā)現(xiàn)父親那些反常的舉動背后竟沒有后續(xù)動作,只是時不時用陰鷙的眼神盯著她冷笑,嘲笑她"癩蛤蟆想吃天鵝肉"時——如果她還沒察覺這變化與凌寒有關(guān),那她這些年就白在這家里摸爬滾打了。
某個在凌爺爺家補課的周末午后,凌寒正專注地批改著她的模擬卷,丁淺突然按住試卷,筆尖在紙上洇開一小片墨跡。
"你跟我爸說了什么?"她直截了當(dāng)?shù)貑枺劬σ凰膊凰驳囟⒅?/p>
凌寒手中的鋼筆微微一頓,隨即若無其事地繼續(xù)寫著:"你在說什么?”
“你真當(dāng)我是傻的???”丁淺黑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。
凌寒放下筆,伸了個懶腰,然后懶洋洋地趴在書桌上,陽光在他發(fā)梢跳躍。
他歪著頭看她,怪模怪樣的說:“我說——反正眾所周知的你養(yǎng)女兒來換錢的,賣給我不是更劃算?”
他故意拖長音調(diào),陰陽怪氣的說:“我好歹是城里的有錢少爺。不過嘛,做了我的女人,就不能再做農(nóng)活了?!?/p>
“……做了我的女人……”這句話像一道驚雷劈進丁淺的腦海。
世界驟然失聲,耳畔只剩下自己劇烈的心跳。
她死死盯著凌寒的嘴唇——那抹紅潤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柔軟,一張一合間仿佛帶著蠱惑。
吻上去。
這個瘋狂的念頭在腦中炸開的瞬間,她的身體已經(jīng)先于理智行動了。
等她回過神,自己的唇已經(jīng)貼上了他的。
凌寒徹底僵住了,睫毛微微顫動,呼吸凝滯。
丁淺猛地后退,喉嚨發(fā)緊:“我……”
話音未落,她突然被一股力道拽了回去。
凌寒站起身,眸色暗沉如風(fēng)暴將至,右手插入她腦后的發(fā)絲間牢牢扣住。
下一秒,他的唇狠狠壓了下來。
這個吻帶著灼熱的溫度,像野火燎原。
丁淺雙手抵在他胸前,指尖不自覺地揪緊了他的襯衫。
呼吸交錯間,她嘗到了他唇上少年特有的清冽氣息。
——原來,真的是檸檬味的。
直到胸腔的空氣被榨干,她才掙扎著推開他,大口喘息。
正午的陽光透過窗欞斜照進來,將這一幕青春的心動定格——
少女低著頭,耳尖紅得滴血;
少年撐著手臂將她圈在書桌前,目光深得像潭水,連脖頸都泛著薄紅。
窗外蟬鳴聒噪,卻蓋不住兩顆心臟失控的轟鳴。
當(dāng)那層窗戶紙被捅破后,課堂上不經(jīng)意的目光相觸,總會讓兩人耳尖發(fā)燙。
課余的時光變得格外珍貴。
他手把手教她騎自行車,掌心貼著她握把的手背,在爺爺門口的柿子樹下留下一串歪歪扭扭的車轍。
爺爺就坐在門檻上,銅煙鍋里的火星明明滅滅,皺紋里盛滿笑意。
晚飯時分,油亮的紅燒肉總是擺在丁淺面前,凌寒碗里堆著翠綠的野菜。
"城里娃娃,"爺爺?shù)目曜忧们们啻赏胙兀?這樣的山珍你可吃不著。"
凌寒委屈巴巴扒飯的樣子,總能惹得丁淺偷偷把肉夾進他碗底。
客廳的燈常常亮到夜深。
凌寒的鋼筆在草稿紙上沙沙作響,忽然停住——丁淺正無意識地咬著鋼筆帽,眉心擰出小小的川字。
他屈指輕叩她額頭:"動能公式又忘了?"
送她回家的田埂路總是走得很慢。
有一夜,當(dāng)他們走過第三棵老槐樹時,他的小指悄悄勾住她的,像試探水溫的貓爪。
丁淺的指尖顫了顫,突然整個反握上來,溫?zé)崴查g從掌心竄到耳根。
兩人不約而同仰頭看天,銀河傾瀉而下,卻蓋不住彼此通紅的耳尖,兩顆心在沉默里跳得像要沖出胸膛。
最歡快的還是偷閑的時候摘柿子。
她像只靈巧的山貓躥上樹梢,故意把毛蟲丟進他衣領(lǐng)。
看他原地蹦跳的樣子,她笑得樹枝都在顫。
待她溜下樹干,總被他一個巧勁按在厚厚的落葉堆里——力道剛好不會弄疼她,卻又掙脫不得。
"爺爺!"她頂著頭上的草屑告狀,老人家的煙桿立刻精準抽在凌寒小腿。
"我才是親孫子!"他揉著腿抗議時,那邊的一老一少早已笑作一團。
暮色把三個影子拉得很長,最后在炊煙里融成溫暖的剪影。
有時她也繼續(xù)帶他上山"撒野",在荊棘叢中開辟只屬于他們的秘密小徑。
直到那天,凌寒真的穿上了那套最昂貴的定制襯衫出現(xiàn)在她面前。
丁淺先是一愣,隨即笑彎了腰,眼角卻沁出了淚花。
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,在她閃閃發(fā)亮的眼眸里碎成星星。
"走啊,少爺。"她拽著他的袖子就往山上跑,故意選了最難走的那條路。
昂貴的襯衣很快被樹枝勾出絲線,限量球鞋沾滿泥漿,但凌寒只是溫柔的看著她。
丁淺跑在前面,突然停下腳步。她比誰都清楚——分離,已經(jīng)近在眼前。
但此刻,她只想把每一分每一秒都刻進記憶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