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我重生在棺材里,被活埋的窒息感還沒消散。>前世我循規(guī)蹈矩,卻被繼母毒死,
庶弟奪走家產(chǎn)。>這一世我決定躺平,任由他們奪權(quán)爭利。>繼母笑我懦弱無能,
庶弟罵我廢物點(diǎn)心。>直到他們斗得兩敗俱傷,我掏出賬本:>“你們爭的產(chǎn)業(yè),
早就被我抵押了?!保緷M堂嘩然中,我笑著指向門外:“看,債主來了。
”>棺材鋪老板搓著手:“少爺,您訂的十口金絲楠木棺材到了?!保尽安患?,
”我抿了口茶,“先給夫人和少爺量尺寸?!?--潮濕的土腥氣,混雜著木頭腐朽的悶味,
像一只冰冷的手,狠狠攥住了我的肺。每一次徒勞的吸氣,都只換來更濃重的窒息。
沉重的木板緊壓著鼻尖、胸口、四肢百骸,沒有一絲光,沒有一絲風(fēng),
只有無邊無際的、粘稠如墨的黑暗,和胸腔里那顆瘋狂擂動、瀕臨炸裂的心臟?;盥?!
前世臨死前那碗毒羹帶來的灼燒劇痛,繼母柳蕓那張溫柔面具下淬毒的冷笑,
庶弟沈銳接過家主印章時得意忘形的嘴臉……無數(shù)碎片裹挾著無邊的怨恨,
與此刻真切的活埋窒息感猛烈撞擊、融合。“嗬…嗬…” 喉嚨里擠出破風(fēng)箱般的嘶鳴,
指甲在粗糙的棺木內(nèi)壁上瘋狂抓撓,木刺深深扎進(jìn)皮肉,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。
只有求生的本能,像瀕死的野獸,驅(qū)動著早已脫力的身體做最后的掙扎。
“不…不能死…不能…再死一次!” 一股腥甜涌上喉嚨。
就在意識即將徹底沉入深淵的剎那,頭頂上方,那令人絕望的沉重壓迫感,
突然出現(xiàn)了一絲極其細(xì)微的松動!一絲微弱得幾乎不存在的風(fēng),帶著外面世界冰冷的空氣,
鉆了進(jìn)來。這縷空氣,無異于溺水者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。我用盡殘存的所有力氣,
集中到肩膀,狠狠向上撞去!“砰!”沉悶的撞擊聲在狹小的空間里回蕩。
緊接著是“嘩啦”一聲刺耳的木頭摩擦聲,還有泥土簌簌落下的聲響。更多的空氣涌入!
光線!雖然只是極其昏暗的光線,透過那條狹窄的縫隙,刺痛了我早已適應(yīng)黑暗的雙眼。
另一個聲音打著哈欠回應(yīng):“少廢話…趕緊…埋結(jié)實點(diǎn)…拿了錢…回去接著喝…”“不——!
” 絕望的嘶吼被悶在喉嚨里。我再次聚集起身體里最后一點(diǎn)、壓榨骨髓得來的力氣,
不顧一切地向上猛頂!“砰!咔啦!”這一次,腐朽的棺蓋發(fā)出不堪重負(fù)的斷裂聲!
更大的一塊被頂開,潮濕冰冷的夜風(fēng)猛地灌了進(jìn)來,帶著泥土和腐葉的氣息,
卻是我聞過最美妙的味道。我貪婪地、大口地喘息著,冰冷的空氣刀割般刮過灼痛的喉嚨,
嗆得我劇烈咳嗽起來。“鬼…鬼?。?/p>
” 外面兩個醉醺醺的身影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魂飛魄散,酒醒了大半,
連滾帶爬地慘叫著逃離了亂葬崗。我掙扎著,手腳并用地從那口薄皮棺材的破口里爬了出來。
渾身沾滿了濕冷的泥土和腐敗的棺木碎屑,狼狽不堪。冰冷的雨絲打在臉上,
卻讓我感到一種劫后余生的清醒。我癱坐在泥濘冰冷的地上,環(huán)顧四周。荒草叢生,
歪斜的墓碑在昏暗中如同幢幢鬼影——這里是城西的亂葬崗。
前世的記憶和此刻的冰冷現(xiàn)實徹底重疊。我叫沈硯。
、對繼母恭敬、對庶弟友愛、滿腦子圣賢書、最終卻被一碗“孝順羹”送上黃泉路的嫡長子。
我的“好繼母”柳蕓,還有我視若手足的“好弟弟”沈銳。為了沈家那點(diǎn)產(chǎn)業(yè),
他們演了一出滴水不漏的好戲,而我,就是戲臺上那個死得不明不白的主角。
“呵…” 一聲沙啞的冷笑從我喉嚨里滾出來,在寂靜的亂葬崗顯得格外瘆人。前世的我,
步步謹(jǐn)慎,事事周全,結(jié)果呢?規(guī)行矩步換來的是一口薄棺,一杯黃土!這一世,
去他媽的規(guī)矩!去他媽的賢良!柳蕓,沈銳,你們不是想要嗎?你們不是機(jī)關(guān)算盡嗎?好,
我給你們!都給你們!我搖搖晃晃地站起身,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和泥污,辨認(rèn)了一下方向,
朝著沈府那座燈火輝煌的牢籠,一步一步,踩著泥濘,走了回去。每一步,
都像踩在燃燒的炭火上,那是前世的恨在灼燒;每一步,又像踏在冰冷的刀鋒上,
那是今生的算計在凝結(jié)。沈府那兩扇厚重的朱漆大門,在夜色和雨幕中如同巨獸的森然口齒。
我像個剛從地獄爬回來的水鬼,渾身泥濘,衣衫破爛,帶著一身亂葬崗的腐土寒氣,
抬手拍響了門環(huán)?!芭榕榕椋 背翋灥穆曧懺诩澎o的雨夜中格外刺耳。
門房老張頭那張睡眼惺忪、寫滿不耐煩的老臉從側(cè)門探了出來,待看清我的模樣,
他渾濁的眼睛猛地瞪圓,嘴巴張得能塞進(jìn)一個雞蛋,所有的睡意瞬間被驚飛,
只剩下純粹的、見了鬼似的駭然?!按蟆笊贍??!” 他的聲音像是被砂紙狠狠打磨過,
尖利又嘶啞,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,
“您…您不是…不是已經(jīng)…” 后面“下葬”兩個字卡在喉嚨里,怎么也吐不出來。
我咧開嘴,雨水混著臉上的污泥流進(jìn)嘴角,那笑容在昏暗的門燈光線下想必比哭還難看。
“怎么,張伯?” 我聲音嘶啞,帶著一種劫后余生的疲憊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冰冷,
“看到我回來,很意外?還是…不太歡迎?”“不…不敢!不敢!” 老張頭這才如夢初醒,
手忙腳亂地拉開沉重的門栓,側(cè)門發(fā)出“吱呀”一聲令人牙酸的呻吟。他慌亂地側(cè)身讓開,
身體抖得像秋風(fēng)里的落葉,眼睛根本不敢直視我,只死死盯著我腳下不斷滴落的泥水。
“大少爺…您…您快請進(jìn)!老天爺開眼??!老奴…老奴這就去稟報夫人!”“不必了。
” 我一步跨過高高的門檻,冰冷的雨水順著額發(fā)流下,模糊了視線,
也模糊了門內(nèi)那熟悉又令人作嘔的富貴景象?!拔易约哼M(jìn)去?!?我的聲音不高,
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、死而復(fù)生之人特有的沉滯力量。深夜的沈府,本該是寂靜的。
但我的“死而復(fù)生”,如同一塊巨石投入死水,瞬間掀起了滔天巨浪。
最先被驚動的是值夜的下人。一個提著燈籠巡夜的粗使婆子,
遠(yuǎn)遠(yuǎn)看到我搖搖晃晃地從影壁后走出來,先是疑惑地瞇了瞇眼,待看清我的臉,
她手里的燈籠“哐當(dāng)”一聲掉在地上,燭火滾了幾下熄滅了。
她發(fā)出一聲短促的、非人的尖叫,然后像被抽掉了骨頭一樣軟倒在地,昏死過去。這聲尖叫,
徹底撕破了沈府的寧靜。緊接著,更多的燈火亮起。仆婦、丫鬟、小廝,
衣衫不整地從各個角落涌出來,臉上帶著驚恐、茫然和難以置信。
低低的、壓抑的議論聲如同無數(shù)只蒼蠅在嗡嗡作響。“天爺啊…是…是大少爺?
”“他不是…不是下午才…”“活見鬼了!真真是活見鬼了!”“噓!小聲點(diǎn)!
你看他那身泥…”我無視了所有投射過來的、或驚懼或探究的目光。目標(biāo)明確,
徑直走向府邸深處那燈火最為通明、裝飾最為奢華的正堂——沈府權(quán)力的中心。
每一步都留下一個濕漉漉、沾著草屑和泥印的腳印,如同一條蜿蜒的污跡,直指堂皇。
正堂的門敞開著,里面溫暖明亮的燭光傾瀉出來,與外面的凄風(fēng)冷雨形成鮮明對比。
我?guī)е簧砗畾馀c泥濘,像一尊剛從地獄爬回來的煞神,突兀地站在了那片光明的邊緣。
堂內(nèi),正上演著一場“感人至深”的戲碼。我那“慈愛”的繼母柳蕓,
穿著一身素凈的月白錦緞襖裙,鬢邊簪著一朵小小的白絨花,正坐在主位下首,
拿著一條繡工精美的絲帕,輕輕按著眼角。她身姿柔弱,肩膀微微聳動,
低低的啜泣聲壓抑而哀婉,將一個痛失愛子的慈母形象演繹得入木三分。
我那“孝順”的庶弟沈銳,一身重孝麻衣,跪坐在柳蕓腳邊的蒲團(tuán)上。他低著頭,
雙手緊緊攥著孝服的衣角,肩膀也在一聳一聳,似乎悲痛得難以自持。只是那低垂的臉上,
眼角干澀,嘴角卻在不經(jīng)意間流露出一絲極力壓抑的、扭曲的弧度。管家沈忠,
一個慣會察言觀色的老狐貍,正垂手侍立在一旁,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沉痛與恭敬,
低聲勸慰著:“夫人,少爺,請節(jié)哀順變…大少爺在天之靈,
必不愿見您二位如此傷懷…”堂內(nèi)的溫暖、馨香、還有那虛偽的啜泣聲,
像一層厚重的、令人窒息的油脂,糊住了我的口鼻。
前世臨死前那碗羹的甜膩味道仿佛又泛了上來,胃里一陣翻江倒海。我的出現(xiàn),
如同一盆冰水,兜頭澆在了這爐燒得正旺的虛偽炭火上。啜泣聲戛然而止。
柳蕓按著眼角的手僵在半空,絲帕邊緣露出一只瞪得溜圓、寫滿驚駭?shù)难劬Α?/p>
她臉上那精心描畫的哀戚瞬間凍結(jié),如同劣質(zhì)的脂粉面具,寸寸龜裂,
露出底下慘白的底色和無法掩飾的、深入骨髓的驚恐。她張著嘴,
喉嚨里發(fā)出一連串無意義的“嗬…嗬…”聲,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后縮去,
仿佛看到了世間最可怖的厲鬼。跪在地上的沈銳猛地抬起頭。他臉上的肌肉完全扭曲了,
驚愕、不信、怨毒、還有一絲被打斷好事的狂怒,種種情緒在他眼中瘋狂交織、爆炸。
他像被蝎子蜇了屁股一樣,猛地從蒲團(tuán)上彈了起來,
指著我的手指因為極度的震驚和憤怒而劇烈顫抖:“你…你…沈硯?!不可能!
你怎么可能還活著?!
我明明…明明看著你…” 后面的話在他接觸到柳蕓驚駭欲絕的眼神時,硬生生吞了回去,
但那雙眼睛里的狠戾和殺氣,幾乎要凝成實質(zhì)。管家沈忠的反應(yīng)最快,但也最狼狽。
他臉上的沉痛瞬間被極度的驚駭取代,腳下不由自主地踉蹌后退,差點(diǎn)被身后的椅子絆倒,
活脫脫一副白日見鬼的模樣,嘴里語無倫次地喃喃:“大…大少爺?顯…顯靈了?
回…回魂了?!”死寂。堂內(nèi)只剩下粗重不一的喘息聲和燭火燃燒的噼啪輕響。所有的目光,
驚懼的、怨毒的、慌亂的,都死死釘在我身上。我咧開嘴,
露出一個混合著泥水和疲憊的、堪稱慘淡的笑容,聲音嘶啞得如同破鑼:“怎么,
看到我回來,母親和弟弟,似乎…不太高興?” 我的目光掃過柳蕓慘白的臉,
又落在沈銳那幾乎要噴出火的眼睛上,最后停留在管家那張驚慌失措的老臉上,
慢悠悠地補(bǔ)了一句,“沈管家,你這‘節(jié)哀順變’,說得是不是…太早了點(diǎn)?
”柳蕓不愧是后宅里摸爬滾打多年的狠角色,最初的驚駭過后,
一絲陰冷的算計迅速取代了恐懼,在她眼底一閃而逝。她深吸一口氣,強(qiáng)壓下翻騰的心緒,
那副楚楚可憐的面具瞬間又回到了臉上,甚至還添了幾分“失而復(fù)得”的狂喜。
她猛地站起身,腳步有些虛浮地朝我奔來,帶著濃烈的脂粉香氣,聲音帶著夸張的哽咽,
顫抖著伸出手,似乎想碰觸我又不敢:“硯…硯兒?我的兒??!真的是你?老天開眼!
菩薩保佑!我就知道…我就知道你不會拋下娘親的!” 她用手帕捂住嘴,淚水說來就來,
瞬間盈滿眼眶,“定是那些庸醫(yī)誤診!定是那些下賤的仵作弄錯了!
你只是閉過氣去了對不對?快!快來人!扶大少爺去沐浴更衣!去請最好的大夫!不!
去請濟(jì)世堂的孫神醫(yī)!快去!”她一連串的命令又快又急,
試圖用這種過分的熱情和忙碌來掩飾內(nèi)心的驚濤駭浪,重新掌控局面。沈銳也反應(yīng)過來了,
他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幾下,勉強(qiáng)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,也快步上前,
聲音干澀地附和:“是啊大哥!你…你可嚇?biāo)牢覀兞?!回來就好!回來就好!快,聽母親的,
先去梳洗,這…這一身寒氣,可別真落下病根!” 他伸出手,想過來攙扶,
眼神卻下意識地避開了我沾滿泥污的手臂。我微微側(cè)身,避開了柳蕓伸來的手,
也躲開了沈銳假惺惺的攙扶。動作不大,卻帶著一種清晰的疏離和拒絕。
冰冷的泥水順著我的鬢角滑落,滴在光潔如鏡的金磚地面上,暈開一小片污跡?!澳赣H,
弟弟,” 我開口,聲音依舊沙啞,卻異常平靜,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,
“不必麻煩了。我累了?!?我的目光平靜地掃過柳蕓那張強(qiáng)作鎮(zhèn)定的臉,
又落在沈銳眼中尚未褪盡的驚疑和怨毒上,“死過一回的人,只想…清靜清靜。
” 最后四個字,我說得很慢,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感。說完,
我不再看他們臉上是何等精彩的表情,也不理會管家沈忠那欲言又止的慌亂眼神,
拖著沉重濕冷的身體,在無數(shù)道復(fù)雜目光的注視下,一步一步,徑直穿過奢華的正堂,
朝著記憶中自己那個偏僻、冷清、幾乎被遺忘的東跨院走去。濕冷的腳印,一路延伸,
仿佛一條無聲的、通向未知的路徑。身后,死寂再次籠罩。柳蕓伸出的手僵在半空,
臉上的淚水還未干涸,眼底卻已是一片冰封的陰鷙。沈銳盯著我消失的方向,
臉上的假笑徹底消失,只剩下咬牙切齒的猙獰。管家沈忠則佝僂著背,大氣不敢出,
額頭上滲出細(xì)密的冷汗。沈府的天,在我踏入東跨院那扇破舊木門的那一刻,徹底變了。
虛偽的溫情被撕得粉碎,底下涌動的,是赤裸裸的猜忌、恐懼,和即將噴發(fā)的毒焰。東跨院,
名副其實的沈府遺忘角落。幾間廂房,一個小小的、荒蕪的庭院。推開那扇吱呀作響的院門,
一股久無人居的塵土和霉味撲面而來。院子里雜草叢生,
幾株半死不活的石榴樹在夜雨中顯得格外蕭條。唯一還算齊整的,是角落一間小小的書房。
我推開書房的門,積塵簌簌落下。里面陳設(shè)極其簡單:一張書案,一把舊椅,一個書架,
上面稀稀拉拉擺著些蒙塵的書籍。空氣冰冷而凝滯。沒有熱水,沒有新衣,
更沒有柳蕓口中“最好的大夫”。沈府的下人們,都是察言觀色的高手。
我這個“死而復(fù)生”的大少爺,在柳蕓和沈銳那短暫的驚駭之后流露出的冰冷態(tài)度,
足以讓他們明白風(fēng)向。我就像一個不祥的幽魂,被所有人默契地隔離在了這座荒院里。這樣,
很好。我用冰冷的井水胡亂擦洗掉身上的污泥,
換上一件從舊箱籠里翻出的、帶著樟腦味的半舊長衫。身體疲憊得像散了架,
但大腦卻異常清醒,如同被冰水反復(fù)澆淋過。接下來的日子,
我成了沈府最徹底的“隱形人”。每日只在東跨院活動,讀書,發(fā)呆,
偶爾在荒蕪的院子里侍弄一下那些半死不活的雜草——權(quán)當(dāng)是活動筋骨。對府中大小事務(wù),
不聞不問,仿佛一個局外人。府里的風(fēng)向變得極其微妙。
柳蕓和沈銳最初幾日還派人送過些吃食和衣物,姿態(tài)做足。送來的東西,表面光鮮,
內(nèi)里卻透著敷衍和試探。一碗雞湯,看著油亮,入口卻寡淡如水,
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怪味;一件新做的綢衫,針腳粗疏,尺寸也不甚合身。
我只是平靜地收下,從不置一詞,也從不碰那些可疑的湯水,衣服則隨意丟在角落積灰。
漸漸地,連這點(diǎn)表面功夫也省了。東跨院徹底成了孤島,一日三餐都是粗陋的冷飯殘羹,
由一個面生的、縮頭縮腦的小廝默默放在院門口的石墩上。下人們遠(yuǎn)遠(yuǎn)看見我,
要么低頭匆匆而過,要么繞道而行,眼神里充滿了敬畏、好奇,
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憫和鄙夷——一個被繼母和庶弟徹底厭棄、自暴自棄的廢物少爺。
柳蕓和沈銳的試探,也由最初的虛情假意,變得直接而刻薄。一次,
我在院子里修剪那幾株半死不活的石榴樹枝椏。柳蕓帶著幾個丫鬟婆子,
聲勢浩大地“路過”東跨院門口。她穿著一身嶄新的絳紫色纏枝牡丹紋錦緞長裙,
頭上珠翠環(huán)繞,容光煥發(fā),與我這院子的破敗格格不入。她停下腳步,
用手帕優(yōu)雅地掩了掩鼻子,仿佛在驅(qū)散院中并不存在的異味,聲音刻意拔高,
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和一絲勝利者的得意:“喲,硯兒這是…在修身養(yǎng)性,寄情花草了?
” 她目光掃過我手中的破剪刀和地上的枯枝,嘴角勾起一抹刻薄的弧度,“倒也是,
經(jīng)歷了那么一遭生死大劫,是該好好歇著。這院子雖舊了些,倒也清凈。
總好過…再去管那些勞心勞力的俗務(wù),萬一再‘不小心’累著了,可怎么好?你說是不是?
” 她身后的婆子發(fā)出一陣壓抑的、心領(lǐng)神會的嗤笑聲。我停下手中的動作,抬起頭,
平靜地看著她。臉上沒有任何被羞辱的憤怒,只有一片近乎麻木的淡然。
我甚至還對她扯了扯嘴角,像是在笑,又像只是肌肉的抽動:“母親說的是。
兒子…現(xiàn)在只想圖個清凈?!?說完,便又低下頭,繼續(xù)專注地修剪那根歪斜的枯枝,
仿佛那是世上最重要的事。柳蕓眼中閃過一絲錯愕,隨即被更深的厭惡和鄙夷取代。
她重重地哼了一聲,像是對著一塊朽木,再也懶得浪費(fèi)口舌,帶著人趾高氣揚(yáng)地走了。
沈銳的挑釁則更直接,帶著年輕人特有的沖動和惡毒。一次在前廳的回廊偶遇,
他身后跟著幾個平日巴結(jié)他的旁支子弟。他故意攔在我面前,擋住了去路,下巴抬得老高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