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精選章節(jié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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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:梅雪公主崇禎十六年冬,紫禁城被皚皚白雪覆蓋,宛如一座銀裝素裹的孤城。

鉛灰色的天空低垂,仿佛隨時會壓垮那些高聳的宮墻。寒風(fēng)呼嘯著穿過層層殿宇,

卷起地面積雪,在空曠的宮道上打著旋兒。御花園的梅花開得正艷,

暗紅色的花瓣上積著薄薄一層雪,在陽光下閃爍著微弱的光芒。

一位身穿鵝黃色宮裝的少女站在梅樹下,手中長劍隨著她的動作翻飛,劍鋒劃破空氣,

發(fā)出輕微的嘯聲。少女約莫十六七歲年紀(jì),眉如遠(yuǎn)山,眼若秋水,

雖是一身宮裝卻掩不住眉宇間的英氣。她的身影輕盈如燕,每一次躍起都像是要乘風(fēng)而去,

劍尖在梅花間穿梭,竟不傷一片花瓣。"好一招'飛燕穿花'!

"一個威嚴(yán)的聲音從身后傳來。少女猛地收劍轉(zhuǎn)身,杏眼圓睜,

隨即又垂下眼簾行禮:"父皇。"崇禎皇帝朱由檢站在她身后,

一襲黑貂皮大氅在雪中格外醒目。他年約四十,面容憔悴,眼神中卻仍保持著不屈的鋒芒。

皇帝注視著女兒舞劍的姿態(tài),眉頭微蹙。"久兒,你的劍法越發(fā)精進(jìn)了。"皇帝走近幾步,

雪花落在他的肩頭,像是無聲的嘆息。"回父皇,女兒只是...略微練習(xí)。"阿久低下頭,

不敢直視父親的眼睛。皇帝伸手替她拂去肩頭的雪花,

動作輕柔得不像是一國之君:"朕知道你為何而練。

這大明江山...怕是要交給你們年輕人了。"阿久心中一顫,抬起頭看向父親。

崇禎的眼中閃爍著復(fù)雜的光芒,有疲憊,有憂慮,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決絕。

"父皇何出此言?"阿久強(qiáng)作鎮(zhèn)定,"李自成不過跳梁小丑,我大明鐵騎...""夠了。

"皇帝抬手制止她,目光轉(zhuǎn)向遠(yuǎn)處的宮墻,"朕近日夢見煤山的老槐樹...它開花了。

"他突然轉(zhuǎn)身,蒼白的臉上浮現(xiàn)出一絲苦笑,"人說槐樹開花不祥,朕卻不信這些。

可偏偏..."一陣更猛烈的寒風(fēng)襲來,卷起滿園落雪?;实鄣孽趺箅┰陲L(fēng)中獵獵作響,

像是一面即將被撕裂的旗幟。"久兒,"他忽然壓低聲音,"太子最近...如何?

""兄長勤于學(xué)業(yè),早晚向師傅請安,還時常去看望皇祖母。"阿久答道,

心里卻明白父親真正想問什么。崇禎長嘆一聲,

從懷中取出一塊溫潤的玉佩遞給她:"拿著這個。若...若有萬一,去找你舅舅周奎。

他會照看你。""父皇!"阿久聲音微顫,"京城固若金湯,

李自成如何能...""別說了。"皇帝打斷她,眼中閃過一絲狠厲,

隨即又恢復(fù)疲憊的神色,"去吧,朕看你母親去了。記住,

無論發(fā)生什么..."他沒說完的話消失在風(fēng)中。阿久接過玉佩,感受到它的重量,

不僅是玉石的分量,還有父親未盡之言的分量?;实坜D(zhuǎn)身離去,

黑貂大氅逐漸融入飄落的雪花,宛如一滴墨汁落入清水。阿久站在梅樹下,

手中的劍不知不覺已經(jīng)指向地面,晶瑩的雪粒落在劍鋒上,折射出七彩光芒。

她忽然想起今晨路過太子宮時,看見兄長朱慈烺獨(dú)自站在殿前望著南方,肩膀微微顫抖。

當(dāng)時她猶豫著要不要上前問候,最終卻什么也沒做。"公主殿下。

"一個恭敬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。老太監(jiān)王承恩不知何時已站在不遠(yuǎn)處,

肩頭積了厚厚一層雪。阿久慌忙將玉佩藏入袖中。"王公公。"她行禮道,"父皇可好?

"王承恩皺紋密布的臉上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表情:"皇上龍體安康,只是...國事操勞,

難免憂心。"老太監(jiān)頓了頓,壓低聲音,"夜里風(fēng)大,公主請早些回殿休息。"阿久點(diǎn)點(diǎn)頭,

卻在轉(zhuǎn)身時捕捉到王承恩眼中一閃而過的憂慮。她不再多言,翩然離去,

雪地上留下淺淺的足跡,很快又被新雪覆蓋?;氐阶约旱膶m殿,阿久屏退宮女,

獨(dú)自站在窗前。窗外,紫禁城在暮色中漸漸沉寂,只有更夫的梆子聲在雪夜中回蕩,

平添幾分凄涼。她取出父親給的那塊玉佩,在燭光下細(xì)看。這玉佩通體溫潤,呈淡青色,

上雕刻著一條盤龍,龍眼處鑲嵌著兩顆小紅寶石。這是皇室嫡女的信物,

自她出生便隨身佩戴,從未離身。"會有那么一天嗎..."阿久輕聲自語,

手指不自覺地?fù)徇^玉佩上的龍紋,"需要我用它來證明身份?"窗外,

一道雪亮的閃電劃破天際,緊隨其后的是低沉的雷聲。北方的雪夜罕有雷聲,

這一聲悶響仿佛老天爺在回應(yīng)她的疑惑。阿久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恐懼,

手指不自覺地顫抖起來。她急忙將玉佩收入衣襟,卻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的手已經(jīng)冰涼得沒有知覺。

"公主,該用晚膳了。"宮女在門外輕聲稟報。"知道了。"她深吸一口氣,

強(qiáng)迫自己鎮(zhèn)定下來,"讓她們把膳食送到書房,本宮要看會兒書。"關(guān)上門后,

阿久沒有去書房,而是走向了宮殿最里間的小佛堂。這是她從小就喜歡待的地方,

里面供奉著一尊小小的觀音像,是她六歲時父皇親自為她請的。佛堂內(nèi)香火裊裊,燭光搖曳。

阿久跪在蒲團(tuán)上,雙手合十,閉目禱告。然而今夜,連菩薩的面容在她眼中都顯得模糊不清。

"保佑父皇...保佑兄長...保佑大明..."她一遍遍默念著,

淚水卻不受控制地滑落。就在這時,一陣劇烈的震動突然傳來,整個宮殿都隨之搖晃。

佛龕上的銅燭臺被震落在地,發(fā)出清脆的碎裂聲。"地震了嗎?"阿久驚疑不定地睜開眼,

卻看到佛龕后的墻壁上出現(xiàn)了一道細(xì)微的裂縫。她起身走近查看,

發(fā)現(xiàn)那裂縫竟組成一個奇怪的圖案 —— 一個被箭射穿的心臟。

"這怎么可能..."阿久喃喃道,手指輕撫墻壁。就在她的指尖觸碰到那道裂縫的一瞬間,

腦海中突然閃現(xiàn)出一段模糊的畫面:熊熊烈火、凄厲的哭喊聲,

以及一個身穿龍袍的身影在黑暗中漸行漸遠(yuǎn)...她踉蹌后退,跌坐在蒲團(tuán)上,大口喘息。

那畫面來得快去得也快,如同一場不真實(shí)的夢境,卻讓她渾身發(fā)冷。"公主!公主!

"外面?zhèn)鱽韺m女驚慌的呼叫聲。阿久強(qiáng)撐著站起來,打開佛堂的門。外面已經(jīng)亂作一團(tuán),

宮女太監(jiān)們神色倉皇,有人喊著"地震了",有人說是"天降異象"。"都安靜!

"阿久厲聲喝道,平日柔和的聲音此刻竟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,"不過是風(fēng)吹動了什么東西,

都回去各司其職,不得妄言!"眾人被她的氣勢所懾,紛紛低頭應(yīng)諾,迅速散去。

佛堂前很快只剩下阿久一人,她倚著門框,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疲憊。就在這時,

一個人影悄無聲息地出現(xiàn)在她身后。"公主,該走了。"低沉的聲音像是從很遠(yuǎn)的地方傳來。

阿久渾身一僵,緩緩轉(zhuǎn)身。黑暗中,她看不清來人的面容,

只感覺一股強(qiáng)大的壓迫感撲面而來。"你是誰?"她強(qiáng)作鎮(zhèn)定地問,

手指已悄悄摸向袖中的匕首。那人輕笑一聲,隨即退入更深的黑暗中。阿久追了兩步,

卻見對方在墻角留下一樣?xùn)|西 —— 一把泛著寒光的小匕首,

刀柄上刻著一條歪歪扭扭的小龍。阿久撿起匕首,心中涌現(xiàn)出莫名的熟悉感。她忽然意識到,

這是她小時候第一次學(xué)劍時,父皇親手為她做的木劍的縮小版。

"父皇..."她喃喃念出這個稱呼,淚水再次模糊了視線。就在這時,

遠(yuǎn)處傳來急促的鐘聲。紫禁城的警鐘,只有在最危急的時刻才會敲響。

"李自成...進(jìn)城了?"阿久的心沉了下去,手中握緊了那把小巧的匕首。

第二章:煤山血詔崇禎十七年三月十八日夜,北京城上空烏云密布,

厚重的鉛灰色云層壓得人喘不過氣來。紫禁城內(nèi),

往日金碧輝煌的宮殿在火把映照下顯得格外陰森。宮墻上,叛軍的烽火如同嗜血的猛獸,

正一點(diǎn)點(diǎn)吞噬著這座屹立了數(shù)百年的皇家禁地。阿久蜷縮在御花園假山后的暗道里,

冰冷的石壁貼著她的臉頰。她身上仍穿著那件鵝黃色宮裝,

此刻卻被灰塵和血跡染得斑駁不堪。懷中,父親的玉佩被她緊緊攥在手心,

玉的涼意透過絲質(zhì)衣料滲入肌膚,仿佛在提醒她這一切不是噩夢。

"咳咳..."身旁傳來微弱的咳嗽聲。阿久側(cè)過頭,看到老太監(jiān)王承恩半靠在墻角,

蒼白的臉上布滿了血跡。他的一條腿以詭異的角度扭曲著,顯然是受了重傷。盡管如此,

這位年逾六旬的老人仍用身體護(hù)住阿久,手中那柄銹跡斑斑的匕首警惕地指向暗道入口。

"王公公..."阿久聲音顫抖,一滴淚水滑過臉頰,

"都是我連累了您..."王承恩搖搖頭,

嘴角扯出一絲虛弱的笑:"老奴...這條賤命早就是皇上的了。"他頓了頓,

突然劇烈咳嗽起來,一口黑血從嘴角溢出,"公主...記住,

無論發(fā)生什么...都不要...不要辜負(fù)...皇上的一片苦心..."阿久拼命點(diǎn)頭,

卻不知還能說些什么。暗道外,叛軍的喊叫聲越來越近,偶爾夾雜著火把點(diǎn)燃帷幔的噼啪聲。

整座皇宮已成一片火海,濃煙從通風(fēng)口灌入,熏得人眼睛生疼。就在這時,

一聲震天的爆炸從遠(yuǎn)處傳來,緊接著是宮殿坍塌的轟鳴。阿久感覺整個暗道都在搖晃,

碎石和塵土從頂部簌簌落下。"他們炸了乾清宮..."王承恩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清晰,

"皇上...皇上一定在煤山..."阿久心中一緊。

父皇...她想起今晨父親眼中的決絕,想起那枚溫潤的玉佩,

想起他說"朕知道你為何而練"時的復(fù)雜眼神。"王公公,

我背您出去..."她顫抖著伸出手,卻被老人輕輕按住。

"公主...聽老奴說..."王承恩喘息著,從懷中掏出一卷泛黃的紙條,

"這是...皇上的血詔...一定要...交給太子..."阿久接過紙條,

發(fā)現(xiàn)上面是熟悉的瘦金體,只是血跡斑斑,有些字跡已模糊不清。她剛想詢問更多,

暗道外突然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和火把的光亮。"這邊!我聽見聲音了!

"一個粗獷的嗓音吼道。王承恩猛地推開阿久:"走!

從密道...去西華門..."他突然暴起,用盡全身力氣將阿久推向暗道深處,

自己則轉(zhuǎn)身面對入口。"王公公!"阿久尖叫一聲,卻被一股大力推得跌跌撞撞向前沖去。

黑暗中,她聽到金屬碰撞的聲音,然后是王承恩凄厲的慘叫。阿久不敢回頭,

跌跌撞撞地在狹窄的密道中爬行,指甲因用力過猛而折斷,鮮血染紅了石壁。不知爬了多久,

前方終于出現(xiàn)一絲微光。阿久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沖出密道,發(fā)現(xiàn)自己身處西華門外的小巷中。

遠(yuǎn)處,紫禁城的火光染紅了半邊天空,而近處,街道上滿是逃難的百姓和潰散的明軍。

"抓住她!那是公主!"身后突然傳來嘶吼。阿久頭也不回地沖進(jìn)人群,淚水模糊了視線。

她聽到身后傳來刀劍出鞘的聲音和百姓的驚呼聲,有人撞到她身上,有人咒罵著推開她。

混亂中,一塊石頭絆倒了她的腳,阿久重重摔在地上,膝蓋和手掌立刻傳來鉆心的疼痛。

"那邊!看見她了!"追兵的聲音越來越近。阿久掙扎著想爬起來,卻發(fā)現(xiàn)右腿已不聽使喚。

絕望中,她看見不遠(yuǎn)處有一輛破舊的馬車,車夫正忙著收拾散落的行李。

她使出全身力氣向馬車爬去,背后傳來雜沓的腳步聲和刀劍破空的聲音。"上車!

"一個低沉的男聲突然響起。阿久抬頭,看到一個身穿灰色僧袍的男子站在馬車旁,

他的左臂袖管空空如也,蒼白的臉上一道傷疤從眼角延伸到嘴角,卻給人一種詭異的安全感。

幾乎本能地,阿久撲向馬車。男子一把將她拉上車,隨即甩動韁繩。

馬車在石板路上顛簸著向前沖去,追兵的喊聲逐漸被拋在身后。"你是誰?"阿久喘息著問,

仍緊緊攥著那卷血詔。僧人沒有回答,只是從懷中取出一件灰色斗篷扔給她:"換上,

你這樣...太顯眼。"阿久顫抖著脫下沾滿血跡的宮裝,換上粗布斗篷。當(dāng)她再次抬頭時,

發(fā)現(xiàn)僧人正靜靜地看著她,目光中既有審視,又有一絲難以察覺的悲憫。"獨(dú)臂...神尼?

"阿久脫口而出,隨即為自己的魯莽感到害怕。僧人嘴角微微上揚(yáng):"名字只是代號。

"他指向阿久懷中的血詔,"那是?"阿久猶豫了一下,將紙條遞過去。

僧人借著月光展開一看,眉頭立刻緊鎖。他迅速將紙條收入懷中,同時勒住韁繩。

"我們得在城門關(guān)閉前出城。"他簡短地說,"你叫什么名字?

""阿久..."她下意識回答,隨即意識到不妥,"不...我叫周...周文。

"僧人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:"周文..."他重復(fù)了一遍這個名字,

像是在品味其中的含義,"也好,名字可以改,但命不能丟。"馬車在夜色中疾馳,

穿過一條又一條街道。阿久透過車簾的縫隙,看到北京城已陷入一片火海。

叛軍的火把如同一條條毒蛇,在黑暗中蜿蜒爬行。遠(yuǎn)處,景山上的老槐樹在火光中若隱若現(xiàn),

宛如一個巨大的黑色幽靈。"崇禎皇帝...自縊了?"阿久輕聲問,

聲音幾乎被車輪聲淹沒。僧人沉默了一會兒:"你父親...是個英雄。"他指向車外,

"看那邊。"阿久順著他的手指望去,瞳孔驟然收縮——在西華門方向,

幾個身著叛軍服飾的人正拖著一具模糊的身影,從輪廓看像是一個穿著龍袍的人。

即使隔著這么遠(yuǎn)的距離,阿久也能感受到那具身體的僵硬與沉重。"不..."她捂住嘴,

淚水再次奪眶而出。僧人沒有安慰她,只是沉聲說:"活著的人還要繼續(xù)走下去。

"馬車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抵達(dá)了城郊的一座小寺廟。僧人停下車,將阿久扶下車。

寺廟很小,只有幾間破舊的殿堂,顯然已廢棄多時。院中一棵老梅樹孤零零地矗立著,

在晨風(fēng)中輕輕搖晃。"這里暫時安全。"僧人說,"我會去找些吃的和繃帶。你先休息。

"阿久點(diǎn)點(diǎn)頭,疲憊地走向正殿。殿內(nèi)佛像的面部已模糊不清,香爐里積滿灰塵。

她蜷縮在佛像后的蒲團(tuán)上,將玉佩緊貼胸口,仿佛這樣就能感受到父親的溫度。

不知過了多久,阿久被一陣輕微的響動驚醒。她警覺地坐起身,看到僧人正站在殿門口,

手里提著一個破舊的包袱。"吃吧。"他將包袱放在一旁,

里面是幾個冷硬的炊餅和一小壺水。阿久接過炊餅,手仍在微微顫抖。她咬了一口,

干硬的餅渣刮得牙齒生疼,卻嘗不出任何味道。"為什么幫我?"她終于問出了心中的疑問。

僧人走到窗邊,

望著院中那棵老梅樹:"二十年前...我也有個女兒..."他的聲音低沉得幾乎聽不見,

"后來...她被人帶走了。"阿久不知該如何回應(yīng),只能沉默地啃著炊餅。

"你的劍法...很特別。"僧人突然轉(zhuǎn)移話題,"不是宮中教習(xí)的套路。"阿久心頭一緊,

下意識摸向袖中那把小匕首。僧人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,搖了搖頭:"不必緊張。

我若是敵人,你活不到現(xiàn)在。""那您是...""我是誰不重要。"僧人打斷她,

"重要的是,你現(xiàn)在安全了...至少暫時如此。"陽光透過殘破的窗紙照進(jìn)殿內(nèi),

照在阿久蒼白的臉上。她忽然注意到僧人空蕩蕩的左袖管中露出一截粗糙的布條,

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刺眼。"您的手臂...是戰(zhàn)場上失去的?

"僧人沉默了許久才回答:"比戰(zhàn)場更可怕。"他轉(zhuǎn)過身,

阿久第一次看清了他的面容——那道從眼角延伸到嘴角的傷疤像是一條扭曲的蜈蚣,

讓他的表情看起來既猙獰又悲傷。"復(fù)仇...值得嗎?"阿久不由自主地問。

僧人愣了一下,隨即發(fā)出一聲苦笑:"這個問題...我也問了自己二十年。"他走向門口,

回頭看了她一眼,"吃完了就休息。天黑前我們必須離開這里。

李自成的手下正在全城搜捕皇室成員。"隨著木門的吱呀聲,陽光完全照進(jìn)殿內(nèi)。

阿久獨(dú)自坐在佛像前,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(dú)與迷茫。她摸出懷中的玉佩,在陽光下,

那兩顆小紅寶石依然閃爍著微弱的光芒,像是父親未滅的希望。

"我會找到哥哥的..."她輕聲對自己說,聲音堅定得連自己都感到驚訝,

"無論付出什么代價。"殿外的老梅樹上,一只不知名的鳥兒突然唱起了歌。阿久抬頭望去,

看到樹枝上積雪正在融化,一滴水珠搖搖欲墜,最終落在她伸出的手掌上,冰涼而清澈。

第三章:禪房夜話黎明前的山風(fēng)帶著松濤聲掠過破廟檐角,阿久倚著斑駁的佛像,

看著晨光在獨(dú)臂神尼的斗笠邊緣鍍上一層金邊。神尼正在院中擦拭一柄修長的戒刀,

刀身映出她空蕩蕩的左袖管,隨動作在晨風(fēng)中輕輕晃動。"該走了。"神尼收起戒刀,

轉(zhuǎn)身時斗笠下的陰影遮住了表情,"李自成的人已到城郊。"阿久背起簡單的包袱,

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中的玉佩。昨夜她盯著佛像打坐時,恍惚聽見神尼在隔壁禪房咳嗽,

夾雜著金屬碰撞的輕響——那是她在把玩那柄戒刀的聲音。山道上的晨露打濕了草鞋,

阿久落后半步跟在神尼身后。神尼的麻衣下擺沾著新鮮血跡,在經(jīng)過一片蘆葦蕩時突然駐足,

戒刀瞬間出鞘三寸。"出來了。"神尼的聲音像繃緊的弓弦。蘆葦叢沙沙作響,

三個蒙面人持刀躍出,為首者左臉有道蜈蚣狀的疤。

阿久認(rèn)出這是昨夜在客棧試圖撬她包袱的匪徒,當(dāng)時神尼用筷子就打落了對方的匕首。

"交出公主!"疤臉漢子刀鋒直指阿久心口,另兩人呈鉗形包抄。晨霧中寒光乍現(xiàn),

神尼的戒刀卻仍垂在身側(cè)。阿久突然聞到淡淡的花香。

她記得這種味道——御花園西角的晚香玉,三日前崇禎皇帝還站在這里說"梅花開了,

朕的女兒該學(xué)女紅了"。戒刀破空的聲音像一聲嘆息。

阿久眼睜睜看著神尼空蕩蕩的左袖管卷起一團(tuán)銀光,三把鋼刀叮叮當(dāng)當(dāng)撞在一起。

等她看清時,三名蒙面人已倒在地上呻吟,右手腕都有一道整齊的切口。"走。

"神尼收勢時,阿久注意到她右手虎口有道新鮮的血痕。晨霧散盡處,

山道上多了一串帶血的腳印。午后時分,他們躲進(jìn)半山腰的一座荒廢寺院。

阿久燒火時發(fā)現(xiàn)神尼總望著東邊發(fā)呆,那里是京城的方向。當(dāng)煙熏得她流淚時,

忽然聽見神尼幽幽開口:"你使劍時像極了一個人。"柴火噼啪作響。

阿久把烤好的山芋掰成兩半,遞過去的那半塊還冒著熱氣:"像師父您?"神尼搖頭,

空袖管擦過她手背:"當(dāng)年先帝身邊有位女官,姓林...后來成了貴妃。

"她突然劇烈咳嗽起來,指縫間滲出暗紅,"那姑娘使劍像春風(fēng)中的柳枝,

看著柔弱..."阿久手一抖,山芋掉在灰燼里。她想起王承恩臨終前塞給她的血詔,

想起父親看她的眼神總帶著說不清的悲憫。夜幕降臨時,神尼在禪房點(diǎn)了盞油燈。

阿久替她包扎傷口,發(fā)現(xiàn)那道疤從掌心延伸到小臂,像是被猛獸撕咬過。

"這是二十年前...他給我留下的。"神尼突然開口,指尖撫過傷疤,

"那時他剛殺了我的丈夫,我提著劍去報仇..."油燈的火苗在穿堂風(fēng)中搖曳,

將兩人的影子投在斑駁的墻上,忽大忽小如同鬼魅。

阿久握針的手頓了頓:"那您為何...""為何出家?"神尼冷笑一聲,

"因?yàn)闅⒌貌粔蚋蓛舭 ?她突然掀開衣襟,

阿久看見她右胸到肋下橫貫著一道蜈蚣狀的舊傷,像條盤踞的黑龍。窗外傳來夜梟的啼叫。

阿久想起宮變那夜,王承恩也是這樣突然揭開衣襟,

向她展示同樣的傷疤——那是當(dāng)年保護(hù)崇禎時留下的箭傷。"睡吧。"神尼熄滅油燈,

黑暗中傳來木魚輕響。阿久數(shù)著更漏聲,感覺有溫?zé)岬臇|西滴在臉上。她悄悄起身,

看見神尼跪在佛像前,斷臂處隱約露出半截烏黑的劍柄。子時的鐘聲驚起夜鴉。

禪房外突然傳來腳步聲,阿久握緊枕下的匕首,看見月光下站著三個黑衣人。

為首的掀開斗篷,露出左臉的疤。"師姐,好久不見。"疤臉男人抱拳行禮,

眼中卻無半分敬意,"師兄有令,交出北...他話未說完,神尼的房門突然洞開。

阿久瞪大眼睛——神尼的斷袖中竟滑出一柄青鋼劍,劍身薄如蟬翼,在月光下泛著冷光。

"張烈。"神尼的聲音像結(jié)了冰的湖面,"你斷的那條胳膊,疼嗎?"疤臉男人瞳孔驟縮。

阿久從未聽過神尼直呼其名,更沒見過她如此冰冷的眼神。劍光一閃,

張烈的佩刀已斷為兩截。"你..."他后退半步,突然暴退三丈。破空聲中,

三枚透骨釘直取阿久咽喉!神尼的劍尖在空中劃出一道奇異的弧線。阿久只覺頸間微涼,

三枚鐵釘已被劍氣震落腳邊。更詭異的是,那些釘子竟在她眼前融化,

滴落地面時化作一縷青煙。"血滴子..."張烈倒吸冷氣,"你是前朝..."閉嘴!

"神尼劍鋒一轉(zhuǎn),青光如匹練般卷向他的右臂。張烈慘叫一聲,整條右臂連著刀鞘墜落在地。

阿久趁機(jī)撞開房門,正看見神尼左手掐訣,斷臂處的劍柄迸發(fā)出刺目藍(lán)光。

張烈像被無形的手扼住喉嚨,整個人緩緩提起,最后重重摔在院中石板上,七竅流血而亡。

禪院的梅樹在夜風(fēng)中簌簌發(fā)抖。神尼收勢時,

阿久看見她斷袖中滴落的血珠在月光下呈詭異的紫色。"他們給你用了什么毒?

"阿久扶住搖晃的神尼,發(fā)現(xiàn)她的脈搏快得嚇人。神尼甩開她的手,

轉(zhuǎn)身時佛珠嘩啦作響:"該上路了。"她突然劇烈咳嗽,一口黑血噴在梅樹上,

驚起滿樹寒鴉。阿久這才發(fā)現(xiàn),那些烏鴉的眼珠竟是血紅的。

第四章:梅影刀光山道上飄著細(xì)雨,阿久背著暈迷的神尼在泥濘中艱難前行。

斷魂梅的香氣混著血腥味鉆進(jìn)鼻腔,她記得這種生長在懸崖邊的寒梅,

是師父獨(dú)臂神尼最愛的劍譜殘頁里夾著的干花標(biāo)本。

"歇會兒..."她把神尼靠在老梅樹下,手指按在師父后頸的傷口處。

那里的皮膚下蠕動著黑色的脈絡(luò),像是有毒蟲在啃噬經(jīng)脈。三日前那場惡戰(zhàn)后,

神尼強(qiáng)行運(yùn)功逼毒,此刻臉色白得像紙。阿久突然按住劍柄。雨絲中飄來烤肉的香氣,

還有馬匹低沉的嘶鳴。她把神尼輕輕放平,劍鋒挑開前方的灌木——山坳里燃著篝火,

七個黑衣人圍坐著,其中一人正用匕首割著野兔腿,刀尖滴落的油脂在火光中閃爍。

疤臉男人!阿久瞳孔驟縮。雖然他換了身青布短打,左臉的蜈蚣疤仍在雨夜中清晰可辨。

更可怕的是,其余六人都戴著精鋼護(hù)腕,袖口露出淬毒的銀針。"分他半只兔腿。

"領(lǐng)頭的黑衣人突然開口,聲音像鈍刀刮骨。疤臉立刻割下兔腿,

恭敬地遞給篝火旁的白衣人。那人掀起斗篷露出半張臉——竟是個眼角痣的年輕男子,

與李自成麾下的謀士畫像一模一樣。阿久握劍的手沁出冷汗。

白衣人的位置正好擋住山路出口,兩側(cè)山坡陡峭得連山羊都難攀爬。她輕輕抽出師父的戒刀,

發(fā)現(xiàn)刀刃上還沾著紫黑色的血漬——那是血滴子毒發(fā)作時的痕跡。雨越下越大。

白衣人突然起身,斗篷在風(fēng)中獵獵作響:"師叔的傷...可有大礙?

"這句話像投入深潭的石子,七個黑衣人立刻繃緊身形。神尼突然劇烈咳嗽起來,

阿久趕緊用帕子捂住。帕子上綻開一朵朵紫黑色的梅花,正是師父的血。

她把帕子團(tuán)成一團(tuán)塞進(jìn)袖中,突然聽見崖壁上傳來碎石滾落的聲音。"何方鼠輩!

"疤臉突然暴喝,匕首寒光直指她藏身之處。阿久縱身躍出的瞬間,七枚毒針已破空而來。

她本能地?fù)]劍格擋,戒刀與鋼針相撞迸出點(diǎn)點(diǎn)火星。

雨幕中白衣人輕搖折扇:"落英仙子的徒兒,劍法可還入得眼?""閣下認(rèn)錯人了。

"阿久劍走偏鋒,擦著白衣人面門掠過。她故意露出袖中玉佩一角,

那兩點(diǎn)朱砂紅在閃電中格外醒目。"果然是她!"疤臉暴退三丈,"大哥,

是當(dāng)年..."白衣人折扇輕搖,

雨滴在扇骨上竟凝而不落:"師叔的落英神劍從不殺無名之輩,姑娘報上名來?"話音未落,

六枚毒針從不同角度襲來,封死了她所有退路。阿久突然想起師父教過的"借雨"劍訣。

她仰面向天,任憑雨水順著臉頰流入口中,突然長劍高舉過頂——"轟隆!

"一道驚雷劈在近處古樹上,青白的電光映亮整個山谷。借著剎那光亮,

阿久看見白衣人袖中有寒光閃動。幾乎是憑著本能在雷聲中旋身,戒刀擋住刺向咽喉的短劍,

火星四濺中虎口發(fā)麻。"好身手!"白衣人退后兩步,斗篷下擺突然炸開數(shù)十枚銀針,

"可惜..."他話未說完,整片山谷突然爆發(fā)出此起彼伏的狼嚎。

阿久轉(zhuǎn)頭看見西側(cè)山坡上燃起綠瑩瑩的火光,那是山民進(jìn)山驅(qū)獸常用的磷火。更詭異的是,

漫天細(xì)雨中竟飄起了紙錢,隨著山風(fēng)打著旋兒落在黑衣人頭頂。"有詐!

"疤臉第一個尖叫起來,"是山魈的..."凄厲的慘叫打斷了他的話。

阿久趁機(jī)扶起神尼就往后崖跑,身后傳來打斗聲和兵刃相撞的脆響。轉(zhuǎn)過一片竹林時,

她突然被什么東西絆倒——是個渾身是血的黑衣人。那人死死攥住她的腳踝,

嘶聲喊道:"快...藥...山洞..."指甲深深掐進(jìn)她皮肉,然后七竅流血而亡。

神尼突然開口,聲音輕得像夢囈:"右首第三塊巖石..."阿久背起師父摸索前行。

雨幕中突然出現(xiàn)個天然巖洞,洞口蛛網(wǎng)密布卻無蜘蛛蹤跡。她剛把神尼放進(jìn)去,

就聽見追兵的腳步聲逼近。"點(diǎn)燈。"神尼突然睜眼,染血的食指在空中劃出血符。

阿久摸出火石時,發(fā)現(xiàn)師父右手多了一柄鑲嵌著骷髏頭的短劍——這根本不是她平日佩劍。

磷火般的幽藍(lán)火光亮起,照見洞壁上密密麻麻的劍痕。最深的那道劍痕呈新月形狀,

下面刻著"林雨晴"三個小字。阿久呼吸一滯——林貴妃!先帝那位暴斃的寵妃!

"那是你師叔的劍痕。"神尼不知何時湊近身旁,斷袖中的骷髏劍泛著寒光,

"二十年前...先帝就是死在這里..."山洞突然劇烈震動,碎石從洞頂簌簌落下。

神尼猛地推開阿久:"封洞機(jī)關(guān)!"她斷臂處的骷髏劍突然暴長三寸,

劍鋒刺入巖壁某處凸起。"轟"的一聲巨響,洞口被巨石封死。

黑暗中有冰冷的東西纏上阿久腳踝——是條黑白相間的毒蛇!她反手揮劍斬斷蛇身,

聽見神尼在不遠(yuǎn)處輕笑:"是師叔的守墓蝮蛇..."更可怕的是,

那蛇竟是被攔腰斬斷后還在蠕動!阿久背靠巖壁坐下,

發(fā)現(xiàn)神尼正在用匕首剜出自己肩頭的腐肉,暗紅的血滴在骷髏劍上,劍身上的咒文開始發(fā)亮。

"喝下去。"神尼遞過個沾滿血珠的玉瓶,

"血滴子的蠱毒...只有以毒攻毒..."阿久仰頭灌下藥汁的瞬間,

仿佛有團(tuán)火在五臟六腑里炸開。她看見洞壁上的劍痕開始游動,

最終匯聚成個持劍女子的虛影。那女子轉(zhuǎn)身時,衣袖間露出的竟是和師父一模一樣的斷袖!

"師姐..."虛影口中發(fā)出不似人聲的低吟,

"當(dāng)年你斷我右臂...今日..."神尼突然暴起,

骷髏劍刺穿虛影眉心:"我早該殺了你!"劍鋒過處,劍痕組成的虛影如煙消散,

最后化作一行血字浮現(xiàn)在巖壁:"朱家小兒,當(dāng)斬則斬。"洞外雨聲漸歇。

阿久扶著渾身顫抖的神尼走出山洞,發(fā)現(xiàn)朝陽正照在斷魂梅上。

那些黑色脈絡(luò)不知何時已從師父身上轉(zhuǎn)移到梅樹枝干,整片梅林正在緩慢枯萎。

"該去找小六子了。"神尼望向京城方向,斷袖中的骷髏劍突然發(fā)出蜂鳴,

"他在...江南... 第五章:江南血雨晨霧如紗,

阿久背著神尼行走在通往江南的古道上。斷魂梅的毒性已蔓延至神尼心脈,

她蒼白的臉上浮著一層詭異的紅暈,時不時發(fā)出夢囈般的低吟。"師父,前面就是驛站。

"阿久指著遠(yuǎn)處升起的炊煙,聲音沙啞。連日逃亡讓她的嗓音嘶啞不堪,

手中斷水三日的劍柄已磨得掌心鮮血淋漓。神尼突然睜開眼,

染血的指尖在阿久后頸某處穴位一按:"閉氣!"話音未落,三支羽箭破空而來,

釘入她們方才站立處的樹干,箭尾猶自震顫。阿久就勢滾入路旁灌木,

抬頭看見驛站二樓窗口閃過一道寒光——是個戴青銅面具的黑衣人,手中弩機(jī)泛著幽藍(lán)光澤。

"血滴子?"阿久倒吸冷氣。這些追殺者竟已追蹤至此!神尼突然咳出大口黑血,

斷袖中的骷髏劍叮當(dāng)作響:"不是...是改良版..."她顫抖著從懷中掏出一枚銅哨,

"吹響它...找小六子..."阿久接過銅哨正要吹響,驛站大門突然被踹開。

一個少年從濃煙中沖出,懷里抱著個昏睡的老者。

阿久瞳孔驟縮——那少年眉眼間竟有七分像她自己!"姐姐!"少年看到她仿佛見到救星,

聲音清亮如清泉擊石。他身后追出四五個同樣戴青銅面具的黑衣人,手中彎刀寒光凜冽。

"接??!"阿久將神尼拋向少年。少年堪堪接住神尼的瞬間,一支羽箭精準(zhǔn)地射穿他右肩。

鮮血噴涌而出,少年卻咧嘴一笑:"我叫小六子!姐姐別擔(dān)心!"阿久劍鋒一轉(zhuǎn),

斬落第二支羽箭。霧氣中傳來馬蹄聲,黑衣人開始放火焚燒驛站。濃煙中,

六子突然從懷中掏出一枚青銅虎符扔給她:"這是...哥哥讓我轉(zhuǎn)交的..."話音未落,

一支弩箭穿透了他的胸膛。"小六子!"阿久接住墜落的少年,感到他身體正在迅速變冷。

神尼在她懷中虛弱地嘶喊:"快走!

他中了...蠱毒追魂針..."阿久背起神尼躍上墻頭,

最后瞥見小六子嘴角溢出的黑血已泛著詭異的藍(lán)光。

少年用盡最后力氣指向南方:"無錫...惠山寺...有...秘藥..."三日后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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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新時間:2025-06-14 07:57:34