穿成冷宮棄妃那天,我綁定了惡人改造系統(tǒng)。任務(wù)對象是頭頂99%罪孽值的暴君。
第一次見面,我遞上毒酒:“大郎,該喝藥了。”暴君掐住我的脖子:“你叫朕什么?
”我微笑:“您的功德值快滿了,想試試嗎?”他饒有興致松開手:“說說你的改造方案。
”我拿出《冷宮收容所計(jì)劃書》:“以工代罰,造福百姓?!碑?dāng)晚他裝病傳召我侍疾。
宮人竊笑:“又一個送死的?!蔽业ㄏ崎_錦被:“陛下,您痔瘡犯了?
”暴君耳根通紅將我拽進(jìn)被窩:“裴昭,你比朕想的更有趣?!敝钡侥且刮衣竦舨∷赖膶m女。
他站在雪地里冷聲質(zhì)問:“賤婢也值得你親手埋葬?”我擦著血輕聲說:“她們不是螻蟻。
”暴君捏起我沾血的手指:“那朕呢?”---寒風(fēng)如刀,裹挾著陳年木料腐朽的腥氣,
狠狠刮過我的臉。我猛地睜開眼,意識像是被從冰河里硬生生撈出來,
凍得骨頭縫里都冒著寒氣。視線所及,是低矮得仿佛隨時會塌下來的房梁,蛛網(wǎng)層層疊疊,
掛滿了灰絮,在漏風(fēng)的破窗邊無力地飄蕩。身下是硬得硌骨的土炕,
鋪著一層薄得幾乎感覺不到存在的、散發(fā)著霉味的草墊。冷。深入骨髓的冷,
凍得牙齒都在咯咯打顫。這是哪兒?我不是……不是應(yīng)該躺在醫(yī)院里嗎?
那刺耳的剎車聲、金屬扭曲的巨響、玻璃碎裂的尖嘯……“叮!
波動……惡人改造系統(tǒng)綁定中……”一個毫無情緒起伏的機(jī)械音突兀地在死寂的腦海中炸開,
冰冷又清晰。“綁定成功。宿主:裴昭。當(dāng)前身份:大胤朝冷宮棄妃。
主線任務(wù)發(fā)布:改造終極惡人——大胤皇帝蕭徹。任務(wù)失敗懲罰:靈魂湮滅?!迸嵴眩?/p>
冷宮棄妃?改造……皇帝?還是惡人?一連串荒謬的信息砸得我頭暈眼花。靈魂湮滅?
那冰冷的四個字激得我一個哆嗦,混沌的意識被強(qiáng)行拉回現(xiàn)實(shí)。
幾乎是系統(tǒng)提示音落下的瞬間,我的視野驟然扭曲、聚焦。
破敗的冷宮景象仿佛被蒙上了一層血色的濾鏡,
欞、甚至空氣中漂浮的塵埃……所有的一切都籠罩在一種令人極度不適的、粘稠的暗紅之中。
尤其當(dāng)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窗外——隔著破窗欞,越過荒蕪的庭院,
望向遠(yuǎn)處那座巍峨宮殿群的方向時——一股強(qiáng)烈的視覺沖擊和靈魂深處的戰(zhàn)栗攫住了我。
一道龐大得幾乎連接天地的暗紅色光柱,如同凝固的、污穢的血瀑,從皇宮中央的核心位置,
直貫云霄。那光柱濃郁粘稠到了極點(diǎn),翻涌滾動著,
散發(fā)著令人窒息的惡意、暴戾和死亡的氣息。光柱的最頂端,
一個巨大得令人絕望的、如同滴血般的數(shù)字懸浮著:【罪孽值:99%】猩紅刺目,
觸目驚心。那就是……暴君蕭徹?這就是我要改造的目標(biāo)?胃里一陣翻江倒海,
強(qiáng)烈的惡心感涌上喉頭。99%的罪孽值……他到底殺了多少人?造了多少孽?
這簡直不是人,是行走的人形天災(zāi)!“吱呀——”腐朽的木門被粗暴地推開,
冷風(fēng)裹著更濃的霉味灌了進(jìn)來。
一個穿著靛藍(lán)色太監(jiān)服、面皮白凈卻眼神陰鷙的老太監(jiān)踱步進(jìn)來。
他身后跟著兩個低眉順眼的小太監(jiān),一個捧著個紅木托盤,
上面孤零零放著一個青瓷小酒壺和一個同色小酒杯;另一個手里提著一個半舊的食盒,
隱約透出點(diǎn)冷硬的饅頭和咸菜的氣味。老太監(jiān)的目光像淬了冰的針,在我身上掃了一圈,
嘴角扯出一個刻薄而程式化的弧度,聲音又尖又細(xì):“裴才人,時辰到了。陛下開恩,
念你伺候過一場,賜你……體面?!斌w面?我盯著托盤上那小巧玲瓏的青瓷酒壺,
壺口似乎還氤氳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甜腥氣。鴆酒?鶴頂紅?傳說中的“體面”就是這個?
一股荒誕的求生欲混合著對那99%罪孽值的極度反感猛地沖上腦門。
系統(tǒng)冰冷的“靈魂湮滅”警告在耳邊回響。不行!絕不能就這么死了!死在這破冷宮,
死在這杯毒酒下,死得無聲無息!老太監(jiān)身后那個捧著托盤的小太監(jiān)已經(jīng)麻木地邁步上前,
動作熟練地就要斟酒。就在他手指觸碰到酒壺的剎那,一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劈開混沌。
我猛地吸了一口帶著霉味的冷氣,用盡全身力氣,幾乎是吼了出來,
聲音在空寂的破屋里顯得格外突兀:“等等!”老太監(jiān)眉毛一挑,
陰鷙的眼神里掠過一絲不耐和嘲弄:“裴才人,事到臨頭,還想玩什么花樣?陛下的恩典,
可不是誰都有福消受的?!蔽覐?qiáng)迫自己忽略他那令人作嘔的眼神,
也忽略掉心臟快要跳出喉嚨的恐慌,目光死死釘在那青瓷酒壺上,
用一種連自己都覺得詭異的、刻意拔高的、帶著某種古怪韻律的語調(diào),
清晰地說道:“這酒……且慢。陛下他……身子可還安好?這藥,得趁熱喝才有效啊!
大郎——” 我故意拖長了調(diào)子,尾音微微上揚(yáng),帶著點(diǎn)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,“該喝藥了!
”“大郎”兩個字出口的瞬間,整個冷宮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。
呼嘯的寒風(fēng)似乎都凝滯了一瞬。老太監(jiān)那張刻板陰鷙的臉,第一次出現(xiàn)了劇烈的波動。
他眼珠子猛地瞪圓了,像是聽到了什么滑天下之大稽、又極度褻瀆的瘋話,
白凈的面皮瞬間漲得通紅,嘴唇哆嗦著,指著我的手指都在顫抖:“你……你……放肆!
大膽賤婢!竟敢……竟敢如此……”他“竟敢”了半天,
愣是沒找到合適的詞來形容我這句石破天驚的“大郎該喝藥了”。
他身后的兩個小太監(jiān)更是嚇得魂飛魄散,捧著托盤的那個手一抖,
酒杯“哐當(dāng)”一聲掉在地上,摔得粉碎。就在這死一般的寂靜和太監(jiān)總管氣急敗壞的顫音中,
一股難以言喻的、冰冷刺骨的威壓,如同極地的寒潮,無聲無息地彌漫開來,
瞬間籠罩了整個狹小破敗的空間。那威壓并非實(shí)質(zhì)的風(fēng),卻比最凜冽的寒風(fēng)更讓人窒息,
帶著一種尸山血海沉淀下來的鐵銹腥氣和絕對的、不容置疑的掌控力。空氣仿佛被凍結(jié),
連呼吸都變得困難。冷宮那扇腐朽不堪的木門陰影里,不知何時,悄無聲息地多了一個人。
那人身形異常高大挺拔,裹在一件玄色繡金龍的常服里,幾乎融于門框的暗影。
光線吝嗇地勾勒出他冷硬如刀削斧鑿的側(cè)臉輪廓,鼻梁高挺,
薄唇緊抿成一條毫無溫度的直線。他站在那里,像一尊來自幽冥的殺神,
化不開的、幾乎凝成實(shí)質(zhì)的暗紅血光——正是我視野中那道通天徹地的罪孽光柱的核心源頭!
老太監(jiān)和他身后的兩個小太監(jiān),在看清來人身影的剎那,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狠狠擊中。
臉上的血色“唰”地一下褪得干干凈凈,慘白如紙,身體篩糠般抖了起來。膝蓋骨一軟,
“噗通”、“噗通”幾聲悶響,三人齊刷刷地五體投地,額頭死死抵在冰冷骯臟的地面上,
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,抖得如同秋風(fēng)里的落葉。偌大的破屋,
只剩下我粗重的、壓抑的喘息聲,以及那無聲彌漫、幾乎要將人碾碎的帝王威壓。
蕭徹——那個頭頂99%罪孽值的暴君,他幽深得如同無底寒潭的目光,
終于從那三個抖成鵪鶉的太監(jiān)身上移開,精準(zhǔn)地落在我臉上。那目光沒有任何情緒,
純粹的審視,像是在打量一件死物,或者一只即將被碾死的蟲子。冰冷、漠然,
卻又帶著一種令人頭皮炸裂的穿透力,仿佛能直接看進(jìn)靈魂深處。他緩緩地,一步一步,
踏著地上厚厚的積塵,向我走來。玄色龍紋靴底踩在枯枝敗葉上,
發(fā)出細(xì)微卻令人心膽俱裂的“咔嚓”聲。每一步,都像踩在我的心臟上。
那股混合著血腥與龍涎香的、極具侵略性的氣息越來越近,冰冷刺骨。他停在我面前,
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陰影,將我整個人徹底籠罩其中。窒息感瞬間扼住了我的喉嚨。
一只骨節(jié)分明、蒼白卻蘊(yùn)含著恐怖力量的手伸了過來,帶著不容抗拒的意志,
猛地扼住了我的脖頸!冰冷的手指如同鐵鉗,瞬間收緊。窒息!劇痛!
眼前瞬間爆開一片黑紅交錯的雪花!
我甚至能清晰地聽到自己喉骨在巨大壓力下發(fā)出的、令人牙酸的“咯咯”輕響。
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清晰而迅猛地降臨?!澳恪?他的聲音低沉、平緩,
聽不出絲毫怒意,卻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恐懼,每一個字都像是冰珠砸在心上,“叫朕什么?
”肺里的空氣被急速榨干,眼前陣陣發(fā)黑,視野邊緣那代表他罪孽值的濃郁血光瘋狂涌動,
幾乎要淹沒我的意識。求生的本能和系統(tǒng)冰冷的警告在腦中尖銳嘶鳴!不能死!
絕不能現(xiàn)在死!我用盡最后一絲殘存的力氣,猛地抬起手,不是去掰開那扼住生命的手,
而是直直地指向他頭頂——指向那片翻涌的、象征無邊罪孽的血色光柱!
指尖因?yàn)槿毖鹾涂謶侄鴦×翌澏?,我死死盯著他近在咫尺、冰冷得毫無人氣的眼睛,
從幾乎碎裂的喉嚨里,
擠出嘶啞、破碎、卻又異常清晰的聲音:“您的……功德值……快滿了……想……試試嗎?
” 每一個字都像在刀尖上滾過,帶著血沫的氣息。扼住我脖頸的鐵鉗,驟然一松!
大量冰冷的空氣猛地灌入火燒火燎的肺管,嗆得我劇烈地咳嗽起來,
眼淚鼻涕不受控制地涌出。我狼狽地蜷縮著身體,貪婪地呼吸著,
每一次吸氣都牽扯著脖子上火辣辣的劇痛。蕭徹的手并未完全離開,
依舊松松地卡在我的頸側(cè),冰冷的手指若有似無地貼著皮膚跳動的脈搏。他微微俯身,
那張俊美無儔卻毫無溫度的臉龐湊得更近了些,深邃的眼瞳里,
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我狼狽不堪的影子,以及一絲……極其罕見、極其微弱的,
名為“興味”的光芒。那光芒一閃而逝,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。“功德值?
” 他重復(fù)了一遍,語調(diào)微微上揚(yáng),帶著一種純粹的好奇,仿佛聽到了什么極其新奇的玩具。
薄唇勾起一個極淺、極冷的弧度,目光在我因咳嗽而漲紅的臉上逡巡,“有意思。說說看,
你的……‘改造方案’?”他松開了手,那冰冷的觸感撤離,
留下頸間一圈灼熱的痛楚和清晰的指痕淤青。我捂著脖子,大口喘息,心臟還在胸腔里狂跳,
幾乎要撞碎肋骨。剛才那一瞬間,離死亡只有一線之隔。冷汗浸透了單薄的里衣,
黏膩冰冷地貼在背上。但我知道,賭對了!那一句“功德值”和“試試”,
像一枚精準(zhǔn)的鉤子,暫時釣住了這條暴戾兇殘的惡龍!
“咳……咳咳……” 我努力壓下喉嚨的癢痛,抬起袖子胡亂擦掉臉上的淚水和鼻涕,
強(qiáng)迫自己鎮(zhèn)定下來。不敢看他的眼睛,目光垂落在自己沾滿塵土的破舊裙擺上。
“陛下……” 聲音依舊嘶啞,但竭力維持平穩(wěn),“罪……裴昭以為,一味殺戮,
非但于國無益,反而徒增陛下……業(yè)障。” 我斟酌著用詞,
小心翼翼避開可能刺激他的字眼,“陛下乃真龍?zhí)熳樱盼逯?,手握生殺予奪之權(quán)。然,
此權(quán)……亦可生無量功德。”我深吸一口氣,感覺肺腑間依舊火辣辣的疼。
從懷里——那件同樣破舊單薄的夾襖內(nèi)襯里——摸索著,
掏出了一卷疊得整整齊齊、卻明顯被揉搓得有些發(fā)皺的紙。這是我這幾天在冷宮里,
趁著凍得睡不著的時候,借著破窗透進(jìn)來的一點(diǎn)微光,用燒焦的木炭條勉強(qiáng)寫畫的。
紙是偷偷從一本廢棄的佛經(jīng)上撕下來的空白頁,粗糙泛黃。
我雙手捧著這卷簡陋得近乎可笑的“計(jì)劃書”,微微顫抖著,
遞向面前那玄色繡金龍袍的下擺?!罢埍菹隆[?!?聲音干澀。
蕭徹的目光落在那卷粗糙泛黃的紙上,眉梢?guī)撞豢刹斓貏恿艘幌?。他并未伸手去接?/p>
只是居高臨下地睨著。一旁跪伏在地的老太監(jiān)總管福安,
此刻終于從極度的恐懼中找回了一絲神智。他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膝行上前,頭依舊不敢抬起,
雙手卻高高舉過頭頂,以一種極其卑微的姿態(tài),接過了我遞出的那卷紙。然后,他顫抖著,
將紙捧到蕭徹面前,身體伏得更低。蕭徹這才伸出兩根修長的手指,
隨意地拈起那卷紙的一角,仿佛那是什么臟東西。他手腕微抖,紙張嘩啦一聲展開。紙上,
是歪歪扭扭、深淺不一的炭筆字跡,勉強(qiáng)能辨認(rèn)出標(biāo)題:《冷宮收容所計(jì)劃書(草案)》。
內(nèi)容極其簡陋,核心只有八個大字,用稍粗的炭筆圈了出來:【以工代罰,
下面潦草地列著幾項(xiàng):* **收容對象:** 年老、病弱、無依之宮人;輕微觸犯宮規(guī),
罪不至死之宮女太監(jiān)。
冷宮區(qū)域;開墾荒地種植蔬菜瓜果;飼養(yǎng)雞鴨(需種子/幼雛);縫制簡單衣物(需布料)。
* **目的:** 一、使閑置冷宮人力物盡其用,減少宮中冗費(fèi);二、產(chǎn)出之物,
部分供給收容者,部分可充作善舉,施予宮外鰥寡孤獨(dú),
字跡被汗水模糊了)* **所需:** 少量啟動糧種、布匹、工具;解除冷宮部分封鎖,
允準(zhǔn)特定區(qū)域活動;陛下旨意一道,允其存續(xù)。字跡潦草,邏輯也顯粗陋,
甚至還有涂抹修改的痕跡。在帝王眼中,這大概和孩童涂鴉無異。
蕭徹的目光在那八個粗圈出來的字上停留了片刻。他面無表情,看不出是喜是怒。
冷宮里死寂無聲,只有寒風(fēng)穿過破窗的嗚咽,以及福安總管極力壓抑的粗重喘息。半晌,
他才抬起眼,目光重新落回我身上。那眼神,像是在看一件從未見過的、古怪又脆弱的瓷器。
“以工代罰?造福百姓?” 他重復(fù)著紙上的字眼,聲音聽不出情緒,
尾音帶著一絲玩味的拖長,“裴昭,你自身難保,倒想著替朕……積德?”那“積德”二字,
從他口中吐出,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嘲諷意味。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
就在我以為他要將這荒誕的計(jì)劃書連同我一起碾碎時,他卻將那紙隨手一拋。
泛黃的紙頁輕飄飄地落下,像一片枯葉,落在福安總管面前的地上?!袄鋵m這地方,
” 蕭徹的目光掃過破敗的屋頂和漏風(fēng)的窗戶,語氣平淡無波,“確實(shí)荒廢得不成樣子了。
” 他頓了頓,視線最終落回我臉上,那幽深的眼底,似乎有什么極其晦暗的東西一閃而過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