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
我是天生好孕女,及笄這年,四位世家夫人上門提親。
前世我挑選了體弱多病,活不過弱冠弱冠之年的陸景懷。
一月后我成功有了身孕。
命不久矣的陸景懷也突然神采奕奕,順利及冠。
侯爺夫婦狂喜之下許諾,生兒子立為世子,生女兒請封縣主。
可生產(chǎn)那日,陸景懷用殺豬刀剖開我子宮取出孩子。
當(dāng)著我的面扔進(jìn)火盆。
聽著嬰兒微弱的哭嚎在火焰中湮滅,我徹底崩潰。
他卻盯著我狼狽的模樣,眼底滿是快意。
“若不是你貪圖世子妃之位,買通江湖術(shù)士說我活不過二十,雪兒怎會嫁乞丐被活活打死!”
他拖著我流血的身體,任由流血的子宮刮蹭地面,將我扔進(jìn)油盡燈枯的老乞丐窩。
“你不是說自己是好孕沖喜體質(zhì)嗎?那就試試能不能替這老乞丐延續(xù)壽命!”
被下了藥的老乞丐撲上來,不顧我渾身血污,將我凌辱致死。
爹爹娘親被他丟進(jìn)饑寒染病的流民處分食殆盡,連九歲的弟弟也沒能幸免。
再次睜眼時,我回到了提親這日,這一次我選擇嫁給少年將軍江淮。
在看到我坐上江家的花轎后,陸景懷卻悔瘋了。
1.
侯府夫人王氏滿臉堆笑,握住母親的手。
“妹妹,你我自幼交好,算命先生說景懷那孩子活不過弱冠......清晚這孩子一看就是有福相的,若能沖喜......”
上一世母親心軟,念及我與陸景懷的竹馬情分,更憐惜他命不久矣,才開口應(yīng)下同陸景懷的婚事。
我反手扣住母親的手腕,制止了她即將出口的話。
我宛然一笑:“我不過是尋常閨閣女子,連太醫(yī)院都束手的病癥,我這凡胎肉體如何能延續(xù)壽命?”
王氏臉上的笑僵了一瞬:“這可不是謠言!你母親早年間就提過,你出生時祥云繞梁,算命先生說你是沖喜命格......”
我勾了勾唇,嘴角噙著半分譏誚:“不過是江湖術(shù)士胡言亂語罷了,若真有用,那要這太醫(yī)有何用?!?/p>
王氏未料我言辭如此鋒利,正要再勸。
陸景懷從外面走了進(jìn)來。
“母親!我絕不會娶沈清晚,我的妻子只會是雪兒!”
王氏皺眉看向陸景懷:“胡鬧!你眼看就弱冠了,若是......”
陸景懷打開手中的宣紙:“醫(yī)院診案寫得清楚,我不過是年少體虛,何曾有過短命之說!江湖術(shù)士那些鬼話,分明是她們母女為謀世子妃之位編造的!就連好孕沖喜亦是如此!”
我瞳孔驟然收縮,上一世可沒這一出,難道陸景懷也重生了?王氏剛才的笑容瞬間不見,,嫌惡地掃過我母女。
“我念著多年情分,不想你們竟如此處心積慮攀龍附鳳!從今往后,這姐妹情分便到此為止吧!”說完便轉(zhuǎn)身離開。
余下三位世家夫人面面相覷,只見將軍夫人滿眼期待地望著我。我揚(yáng)起唇角:“母親,我選江淮將軍。”
剛出府上,身后忽然響起踉蹌的腳步聲。
“沈清晚!”
陸景懷攥住我手腕,指腹硌得骨頭發(fā)疼。
“你為何突然拒婚?是不是又在耍什么......”
話音未落,他猛地捂住嘴劇烈咳嗽,指縫間滲出的猩紅染透了月白錦帕。
我嫌惡地抽回手退后半步。
“婚姻大事,自然該仔細(xì)斟酌,如何能草率決定?!?/p>
捂著胸口,眼神卻死死鎖住我,那目光里除了慣有的厭惡,竟多了一絲錯愕。
“沈清晚,你竟敢嫌棄我!你憑什么嫌棄我!”
我輕笑:“陸公子說笑了,你是高高在上的侯府世子,清晚談何嫌棄?!?/p>
陸景懷擦去嘴角的血,聲音沙啞卻帶著篤定。
“你是不是也......回來了?”
我望著他蒼白的面容,忽然覺得沒必要再演下去,眼中毫不掩飾的恨意。
“陸景懷,你猜對了。我不僅不會攔你娶宋雪,還要祝你......得償所愿?!?/p>
然后下地獄給我全家陪葬!
他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,咳著血嗤笑出聲:“沒了你這毒婦,我自然能和雪兒順?biāo)煲鼍?。沈清晚,你最好安分些,再敢耍什么陰謀詭計(jì)......”
我打斷他的威脅,離開時落下最后一句:“陸公子放心,這世子妃的火坑,我沈清晚不跳了?!?/p>
2.
這一世我不打算救陸硯安,江淮卻非救不可。
他是名震北疆的少年將軍,上一世邊關(guān)重傷回城后身亡。
他一死,敵軍肆虐,趙國瀕臨亡國。
這一世,我絕不能讓他死,只要他在,便能震懾?cái)硣?,護(hù)山河安穩(wěn)。
此刻走在街頭,忽見盔甲士兵從馬車抬下?lián)?,傷者衣甲浸透血漬。
我心猛地一沉,尚未靠近,后頸劇痛襲來,意識墜入黑暗。
再醒時身處破廟,陸硯安捂著咳血的唇冷笑。
“沈清晚,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算計(jì)雪兒?!?/p>
他指尖狠狠掐住我的下頜:
“上一世你買通術(shù)士說我活不過二十。這一世裝模作樣拒婚,轉(zhuǎn)頭就想找人算計(jì)雪兒?”
我皺眉,我倒是忘記了,宋雪家便是住在將軍府一帶,他誤以為我要算計(jì)宋雪。
我扯動嘴角嘲諷:
“上一世我瞎了眼,我如今是江淮將軍的未婚妻,犯得著糾纏你這將死之人?”
陸硯安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,嗤笑:“雪兒說我只是血虛,神醫(yī)谷的方子能根治!倒是你們母女為攀高枝如此歹毒......”
他揪著我頭發(fā)狠戾警告:“再敢算計(jì)雪兒,別怪我不留情面!”
我垂眸掩住眼底的恨意,上一世他確實(shí)做到了,滅了我沈家滿門。
我抬頭冷笑:“放心,我不會破壞你的婚事,世子妃的位置,我沈清晚嫌臟?!?/p>
陸硯安自是不信我的話。
丟下一句“你就待在這里好好反省,等我與雪兒成婚后,自會放你離開。”
然后便離開了。
不知過了多久,破廟的木門被推開。
見是小乞丐,我將頭上的金釵給他,換他替我解了繩子。
回到沈府時,母親正帶著家丁滿城找我。
她看見我腕間的勒痕,當(dāng)場就紅了眼眶:“走!娘帶你去侯府討說法!”
陸硯安扶著王氏站在臺階上,臉上滿是嫌惡。
“沈夫人好大的架子,竟帶女兒來侯府撒野?”
母親指著我腕間的紅痕,滿臉怒氣。
“你兒子將我女兒綁在破廟,還敢說我們?nèi)鲆???/p>
陸硯安恰好從府內(nèi)走出,慢條斯理道:“沈清晚心思歹毒,妄圖破壞我與雪兒的婚期,我不過是讓她‘靜心反省’罷了。”
母親怒聲道:“靜心反?。糠词【褪怯么致槔K將未出閣的姑娘綁在破廟石柱上?”
陸硯安掏帕子掩唇咳血,笑眼斜睨我。
“她攪我婚事,綁去破廟算客氣?!?/p>
他突然揚(yáng)手,一錠銀子砸在我腳邊:“這點(diǎn)錢夠買你閉嘴了吧?”
母親抄起門墩旁的掃帚就打:“畜生!我打死你!”
王氏立刻尖聲喊:“反了!竟敢毆打侯府世子!”
家丁瞬間圍上來。我拽著母親后退,陸硯安放出狠話:“沈清晚,明早我就讓我爹彈劾你家!”
次日,關(guān)于沈府母女意圖攀附侯府,買通江湖術(shù)士,編造“世子短命需沖喜”的謠言滿天飛。
“聽說了嗎?沈家小姐為了當(dāng)世子妃,竟詛咒陸公子活不過二十!”“真是蛇蝎心腸啊,虧得陸公子還念著舊情,沒把她們送官!”“可不是嘛,我昨兒還見沈夫人在街上哭,活該!”
污言穢語像潮水般涌來。父親退朝時被言官彈劾“治家無方”。
弟弟去書院讀書,被同窗指著鼻子罵“騙子的兒子”,哭著跑回家。
母親整日以淚洗面,不敢出門。
3.
江府上門提親,送來聘禮。
商量好婚事后,父親母親沉重的心情總算是好了很多。
我收拾嫁妝的時候,在妝奩下發(fā)現(xiàn)了一枚玉佩。
回憶瞬間涌上心頭,這玉佩是我及笄時,陸硯安送我的生辰禮物。
幼年時,陸硯安對我很好,會不錯過我的每一次生辰,會精心為我準(zhǔn)備許多禮物討我開心,可自從宋雪出現(xiàn)后,他就變了。
我捏起玉佩,冰涼的觸感讓指尖發(fā)顫。
恰在此時,陸硯安的聲音從門外傳來:“沈清晚,你果然還是惦記我的?!?/p>
他的臉色比紙還白,卻強(qiáng)撐著笑:“聽說你要嫁給那個粗人江淮?不過是欲擒故縱的把戲罷了?!?/p>
我將玉佩丟回錦盒:“陸公子說笑了,我與江將軍三媒六聘,三日后便要拜堂?!?/p>
“拜堂?你當(dāng)我看不穿?上一世我娶你時,也是這般故作清高?!?/p>
他逼近半步,身上的藥味撲來。
“你嫁進(jìn)侯府后,因我屬意雪兒,夜夜對著這玉掉淚,你當(dāng)我不知道?”
聞言,我只覺得荒謬又惡心。
上一世嫁入侯府,我耗盡心力助他固權(quán),侍奉婆母亦不敢有半分懈怠。原以為他只是尚未動情,卻不知那些深夜對著玉佩的垂淚,他皆看得分明,卻始終裝作渾然未覺。
我推開他遞過來的手,力道大得讓他踉蹌半步:
“陸硯安,我對你早已沒了愛,只有恨!”
他抓住我的手腕:“你騙我!你還愛我,不然為何收著這玉佩?你不過是氣我娶雪兒,對不對?”
“愛你?”
我掙開他的手,抓起錦盒狠狠砸在地上。
玉佩滾出來,撞在青石板上裂成兩半。
我撿起半塊玉片抵在掌心,涼意混著刺痛傳來:“從今日起,我沈清晚與你陸硯安,再無任何關(guān)系?!?/p>
......
喜轎抬出沈府時,嗩吶聲震得人心慌。
我掀起轎簾一角,陸硯安的馬車橫在街中央。
“沈清晚,你演戲演上癮了?江淮現(xiàn)在可是殘廢,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死了,你嫁過去不過是守活寡!”
我放下轎簾,對喜娘道:“繞路?!?/p>
“別耍性子了?!彼偷貜鸟R車上跳下,踉蹌著走向我的花轎。
“你不就是因?yàn)槲乙⒀﹥旱氖滤栽谶@作天作地的演戲嗎,我們到底青梅竹馬一場,我也不忍見你為了氣我往火坑里跳,這樣吧,我同意納你為妾?!?/p>
街上的百姓圍攏過來,指指點(diǎn)點(diǎn)的聲音刺入耳膜。
我深吸一口氣,掀簾走出花轎。
我看著他青白唇,語氣冷得像冰:“陸公子,你想多了,我與江將軍的婚事,皇上已賜婚。你若再阻攔,便是抗旨?!?/p>
“圣旨?”
他像是聽到了笑話,想要笑,可張口卻又猛烈的咳了起來。
他還沒意識到,他這具身體已經(jīng)時日無多了。
好一會兒后,他才緩過來,喘著氣道:“你以為我信?我答應(yīng)納你為妾已經(jīng)是我給你的恩賜了,你還在這拿腔作調(diào),莫不是在覬覦我正妻的位子?”
“沈清晚,你適可而止吧。”
他說著要上前拉住我,突然兩隊(duì)玄甲侍衛(wèi)策馬沖來。
為首的侍衛(wèi)隊(duì)長翻身下馬,單膝跪地:“末將奉將軍之命,接少夫人回府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