武周天授年間,朝堂之上暗流涌動。女皇武則天為鞏固帝位,縱容酷吏橫行,
朝中大臣人人自危。這一日,御史中丞來俊臣在值房里來回踱步,
手中把玩著一支金絲牡丹紋樣的發(fā)簪。"大人可是在為裴相之事煩憂?"心腹周興躬身問道,
眼中閃過一絲精光。來俊臣冷笑一聲:"裴炎這個老匹夫,仗著是先帝托孤之臣,
處處與陛下作對。昨日又在朝堂上反對修建明堂,說什么'勞民傷財'。
"他猛地將發(fā)簪拍在案幾上,震得茶盞叮當(dāng)作響:"你可知道,裴家有個不成器的侄子裴方,
如今掌管洛陽的牡丹培植?"周興眼珠一轉(zhuǎn),立即會意:"大人高明!牡丹乃武周國花,
陛下最是愛重。若是..."若是名貴的'魏紫出了岔子..."來俊臣陰測測地笑道,
"再查出些克扣銀兩的賬目...你說,裴炎這個叔父,還能撇清干系嗎?
"--1 飛來橫禍神都苑的清晨總是帶著露水的清香。裴十方蹲在暖窖里,
小心翼翼地撥開魏紫牡丹的葉片,指尖在花苞上輕輕拂過。那紫紅色的花苞飽滿圓潤,
像少女含羞的臉龐,再過三日,便會綻放出冠絕神都的華美。裴監(jiān)事好雅興啊。
"陰陽怪氣的聲音在背后炸響,裴方手一抖,竹鑷"啪"地掉在青磚上。他慌忙轉(zhuǎn)身,
正對上吳德才那張油光滿面的胖臉。"下官參見吳主事。"裴方膝蓋砸在地上,
官帽差點滑落。他余光瞥見吳德才嶄新的六合靴踏過自己剛修剪的草坪,心尖跟著一顫。
吳德才用象牙柄的拂塵挑起裴方下巴:"本官三日前就說過,這批魏紫的花色不夠艷。
"他突然壓低聲音,"就像你報上來的花肥賬目,總差那么點意思。"裴方喉結(jié)滾動。
那筆被克扣的花肥銀子,分明是吳德才..."怎么?裴監(jiān)事有異議?
"吳德才的拂塵柄重重戳在他鎖骨上,"聽說令正最近在平康坊給人洗衣?
堂堂河?xùn)|裴氏...""下官不敢!定是賬目有誤!"裴方額頭抵地。青磚的涼意滲進骨髓,
卻壓不住胸腔里翻涌的羞憤。曾祖裴寂可是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之一??!---裴方身子一顫,
連忙轉(zhuǎn)身行禮:"吳主事。"吳主事腆著肚子站在暖窖門口,
官袍上的補子被他圓滾的肚子撐得變了形。他瞇著眼掃視暖窖,
目光在角落里堆放的新炭上停留了片刻。"這月的炭火用得倒是快啊。
"吳主事意味深長地說。裴方額頭滲出細汗:"回主事,這幾株魏紫最是嬌貴,
夜里需得保持溫度...""行了行了。"吳主事不耐煩地揮手,
"明日張大人要來查看花木苑,你可得把這幾株魏紫伺候好了。
若是出了差錯..."他陰森地笑了笑,"你知道后果。"裴方低著頭,
直到吳主事的腳步聲遠去才敢抬頭。他擦了擦額頭的汗,繼續(xù)照料那些嬌貴的花朵。角落里,
炭火已經(jīng)所剩無幾,而吳主事剛才分明看到了——那些本該撥給花木苑的上好銀炭,
如今卻堆在吳主事私宅的庫房里。"”吳主事挺著滾圓的肚子踱來,官袍下擺掃過青石地面,
揚起一陣塵土。他瞇著眼打量魏紫,尖細的嗓音如刀刮過耳膜:“上月?lián)芰巳畠苫ǚ抒y,
這花苞怎還比去年小了一圈?莫不是……有人私吞了朝廷的銀錢,喂肥了自己的腰包?
”裴方正喉頭滾動,膝蓋幾乎要跪進泥土里:“吳、吳主事,花肥賬目皆由周書吏核對,
卑職絕不敢貪墨分毫……”“哼!”吳主事陡然甩袖,肥臉上的橫肉顫如凝脂,“賬目不清,
便是你裴方的罪!天后娘娘三日后再辦牡丹宴,若這魏紫開得不如圣意,
你十條命也填不上這虧空!”裴方正指甲掐進掌心,血痕隱現(xiàn)。
他深知吳主事貪墨花肥銀錢早有傳聞,可那又如何?自己不過是個不入流的苑丞,
連反駁的聲量都輕如蟻鳴。只得將屈辱咽下,躬身如蝦:“卑職定日夜看護,
令魏紫花開盛世?!迸岱讲亮瞬令~頭的汗,繼續(xù)照料那些嬌貴的花朵。角落里,
炭火已經(jīng)所剩無幾,而吳主事剛才分明看到了——那些本該撥給花木苑的上好銀炭,
如今卻堆在吳主事私宅的庫房里。暮色四合時,裴方正拖著疲軀回加中。宅院狹小卻整潔,
檐下晾曬的草藥隨風(fēng)輕晃——這是妻子柳氏為夫調(diào)養(yǎng)身體的苦心。未及進門,
便聽見院內(nèi)炸雷般的叱罵:“米價又漲了!阿寶的香料鋪子被稅吏盤剝,
連進項都抵不上本錢!你每月三兩俸祿,養(yǎng)得活這一家子嗎?”柳氏叉腰而立,眉峰如刃,
身量竟比裴方正還高出半寸。裴方縮頭如鵪鶉,只敢小聲嘟囔:“苑中事務(wù)繁重,
魏紫又需……”“魏紫魏紫!你那破差事除了累死個人,何時掙過半分紅利?
”柳氏抬手將簸箕里的糠秕揚向他,裴方正狼狽躲閃,發(fā)髻散落幾縷枯黃?!敖?!姐夫!
”柳阿寶風(fēng)風(fēng)火火闖入,衣襟上還沾著香料鋪的肉桂碎,“宮里急報!
天后要送一株魏紫去長安興慶宮,三日后長安貴使來取,說是獻給那位被軟禁的廬陵王!
司農(nóng)寺下了死令——72時辰內(nèi),花若損半瓣,重罪,---是夜,北風(fēng)驟起。
裴十二從睡夢中驚醒,窗外呼嘯的風(fēng)聲讓他心頭一緊。他輕手輕腳地起身,
生怕吵醒熟睡的妻子柳氏。"大半夜的,作死???"柳氏還是醒了,
聲音里帶著濃濃的睡意和不滿。"我去趟花木苑,這天氣..."裴方一邊穿衣一邊解釋。
柳氏一骨碌坐起來:"又去?那破差事值得你這么拼命?月俸還不夠買半石米!
"她嘴上罵著,卻已經(jīng)摸黑點起了油燈,"等著,我給你拿件厚衣裳。"裴方心頭一暖。
柳氏雖然整日罵罵咧咧,但心里終究是疼他的。花木苑里漆黑一片。裴方提著燈籠直奔暖窖,
剛推開窖門,一股寒氣撲面而來。他的心沉到了谷底——炭火熄滅了!
燈籠的光照在那幾株魏紫上,最名貴的那株已經(jīng)蔫了葉子,
2 牡丹三日催命符"完了..."裴方雙腿發(fā)軟,
跪倒在花盆下?第二章:牡丹三日催命符來索將文書擲向他,
唾沫星子濺上裴方衣襟:“此乃天后欽命,三日內(nèi)送魏紫至長安。本官念你勤勉,
特委此重任——光耀裴氏門楣,在此一舉!”裴方正瞳孔驟縮,
喉間擠出嘶啞的疑問:“大人……此花離土三日必……”“住口!”來索暴起,
肥掌拍得案幾震顫,“你賬目不清的舊賬,本官可替你壓下;你妻族柳氏商賈被稅吏刁難,
本官亦可周旋。可若拒了這差事——”他逼近裴方,氣息腥臭如腐肉,
“你可知天后娘娘的手段?株連九族,連你妻弟阿寶那香料鋪子,也逃不過抄沒!
”裴方正雙腿發(fā)軟,腦中轟鳴。妻兒的臉與來索扭曲的面孔交織閃現(xiàn),最終凝成一片血紅。
周書吏適時捧著魚符與文書上前,筆尖已蘸墨:“裴大人,畫押吧。這是你的戴罪立功,
也是你機會昏暗的刑房中,裴方看著來索那毫無表情的臉龐,
耳邊還回蕩著他那冰冷的話語——“三日內(nèi)將含苞待放的極品‘魏紫’牡丹完好運抵長安。
”他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,仿佛整個世界都停止了轉(zhuǎn)動。
他深知這“魏紫”牡丹的珍貴與嬌嫩,花期本就短暫至極,從洛陽到長安路途遙遠且顛簸,
這簡直就是一項不可能完成的任務(wù)。他的雙手開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,
額頭上也冒出了細密的汗珠。他想要開口說些什么,卻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發(fā)不出任何聲音,
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。恐懼如潮水般向他襲來,將他徹底淹沒。
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失敗的結(jié)局,那無盡的黑暗和死亡正張著血盆大口等待著他。
他絕望地閉上眼睛,心中充滿了對命運的無奈和對死亡的恐懼。
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只渺小的螞蟻,在命運這個巨大的車輪面前毫無反抗之力,
只能任由其碾壓而開恐懼過后,裴方的內(nèi)心又陷入了深深的矛盾與糾結(jié)之中。
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完成這個任務(wù)的可能性微乎其微,幾乎等同于送死,
但他又無比渴望能夠活下去。他想到了家中的妻子柳氏,
那張雖然潑辣但充滿溫情的臉龐在他腦海中浮現(xiàn)。他不想讓柳氏成為寡婦,
不想讓她獨自面對這殘酷的世界。他也想到了自己還未實現(xiàn)的夢想,
那些曾經(jīng)在心中勾勒過無數(shù)次的美好未來如今都變得遙不可及。一邊是幾乎必死的任務(wù),
一邊是對生存的強烈渴望。他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,是選擇接受任務(wù)去拼那一線生機,
還是干脆放棄等待死亡的降臨。這個選擇就像一把鋒利的刀,在他的心中不斷地切割著,
讓他痛苦不堪。他陷入了無盡的糾結(jié)之中,無法做出決定來索站在刑房中央,
臉上沒有絲毫表情,仿佛一尊冰冷的石像。他盯著裴十二,眼神中沒有絲毫的憐憫和同情,
有的只是冷漠與無情。他的嘴角微微上揚,但那絕不是笑容,而是一種對裴方命運的嘲諷。
“三天,三天之內(nèi)必須將‘魏紫’牡丹完好運抵長安,
否則……”他的語氣冰冷得如同寒風(fēng)刺骨,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利刃,狠狠地刺在裴方的心上。
他緩緩地踱著步子,每一步都顯得那么沉穩(wěn)有力,仿佛在向裴十二示威。
他絲毫沒有給裴方任何商量的余地,那強硬的態(tài)度讓裴方感到絕望。
來索就像一只兇猛的野獸,緊緊地盯著自己的獵物,看著裴方在恐懼和絕望中掙扎,
而他卻在一旁享受著這種掌控他人命運的快感。
他的冷酷無情讓整個刑房都籠罩在一種壓抑的氛圍中,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,
裴方在這股強大的壓迫力下,幾乎要窒息。吳主事看著滿臉絕望的裴方,
臉上露出一絲看似關(guān)切的表情?!鞍パ?,這任務(wù)確實艱巨,來索大人能否再寬限幾日?
”他一邊說著一邊用眼角偷偷觀察著來索的臉色。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虛偽的溫和,
仿佛他真的在為裴方著想。可裴方心里清楚,這不過是一場戲。吳主事說完這句話后,
立刻又補充道:“不過這‘魏紫’牡丹可是稀世珍寶,長安城里的那位大人可是盼了好久,
若是有絲毫閃失,我們可都擔(dān)待不起呀?!彼@話表面上是在強調(diào)牡丹的珍貴,
實則是在撇清自己的關(guān)系。他生怕自己會因此受到牽連,裴方命運在他眼中根本不值一提。
他裝出一副無奈的樣子,搖了搖頭,“裴方啊,我也只能幫你到這兒了,你可要盡力啊。
”裴方看著吳主事那虛偽的嘴臉,心中充滿了憤怒和失望。他知道,
這個吳主事根本不會真心幫自己,他不過是在做一場表演,
好讓自己在別人面前顯得仁慈一些。而自己,就成了他表演的道具。
這間刑房仿佛是黑暗的深淵,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。四周的墻壁由粗糙的石塊堆砌而成,
顏色陰沉,仿佛能吸收所有的光線。房間里沒有一扇窗戶,僅有一扇厚重的鐵門緊閉著,
將外界的一切聲音和光亮都隔絕在外。刑房內(nèi)潮濕不堪,地面似乎總是濕漉漉的,
散發(fā)出一股霉味??諝夥路鹉塘艘话?,彌漫著一種腐朽和死亡的氣息。
角落里擺放著一些刑具,雖然被黑暗籠罩,但偶爾反射出的寒光依舊讓人不寒而栗。
昏暗的燈光下,刑房的陰影被拉得長長的,仿佛是無數(shù)只鬼魅的手,正悄悄地伸向方。
每一道陰影都像是沉重的枷鎖,壓在他的心頭,讓他感到無比的沉重和絕望。
在這壓抑的環(huán)境中,裴方的心跳聲顯得格外清晰,每一次跳動都像是在提醒他,
死亡正在一步步逼近。裴方顫抖著伸出手,那只手仿佛有千斤重。
他看著面前的死亡任務(wù)文書,上面赫然寫著他即將面臨的生死考驗。
那文書就像是一張通往地獄的通行證,而他即將在上面留下自己的印記。他的手指微微彎曲,
指節(jié)因為用力而發(fā)白。他緩緩地將手移到了印泥盒上方,
那鮮艷的紅色印泥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,就像是一灘凝固的鮮血。他深吸一口氣,
閉上眼睛,那一刻,他的腦海中閃過了無數(shù)畫面,有與妻子柳氏的甜蜜時光,
有自己曾經(jīng)的夢想和抱負。當(dāng)他再次睜開眼時,眼神中充滿了無奈和絕望。
他用力地將手按進了印泥中,那印泥的觸感黏稠而冰冷,
仿佛是命運的枷鎖緊緊地束縛住了他。隨后,他毫不猶豫地將手按在了文書上,那一刻,
時間仿佛凝固了。隨著“啪”的一聲輕響,手印清晰地印在了文書上。那一刻,
裴方的表情變得極為復(fù)雜,他的臉上寫滿了痛苦和不甘。他的嘴唇緊緊地抿著,
牙齒咬得咯咯作響。他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完成了這個動作,整個身體都微微顫抖著。
心中充滿了無盡的悲哀和憤怒,他知道自己已經(jīng)被命運推向了深淵,而自己卻無力反抗。
他抬起頭,望向遠方那蜿蜒曲折的道路,那正是他即將踏上的運送“魏紫”牡丹的路途。
3 絕境狂奔,
智計求生#### 一、家庭風(fēng)暴與初步籌謀##### 1.1 裴方告知噩耗黃昏時分,
夕陽如血,將天邊染得一片凄紅。裴方失魂落魄地走進家門,每一步都似有千斤重。
他的身影在昏黃的暮色中顯得格外單薄,仿佛一陣風(fēng)就能將他吹倒。平日里熱鬧的家,
此刻因他的歸來而陷入一片死寂。他站在院子里,望著熟悉的屋舍,
喉嚨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一般,難以發(fā)出聲音。良久,他才緩緩?fù)崎_屋門,
那扇破舊的木門發(fā)出“吱呀”一聲響,在這寂靜的家中顯得格外刺耳。屋內(nèi),
柳氏正忙著整理家務(wù),看到裴方這般模樣,心猛地一緊,手中的物件“啪”地一聲掉在地上。
她快步走上前,眼神里滿是關(guān)切與疑惑?!霸趺戳耍砍鍪裁词铝??”她急切地問道,
聲音里帶著一絲顫抖。裴方抬頭望向妻子,眼神中滿是絕望與恐懼,嘴唇哆嗦著,
好一會兒才斷斷續(xù)續(xù)地說出話來。“我……我被吳主事派去送‘魏紫’到長安,
若……若途中出了差錯,我……我們?nèi)叶紝⒋蟮溑R頭?!彼穆曇粼絹碓降?,
最后幾乎聽不見。柳氏如遭雷擊,臉色瞬間變得蒼白。她倒退兩步,靠在墻上才勉強站穩(wěn)。
眼前一陣發(fā)黑,腦海中一片空白。這突如其來的噩耗,如同巨石般壓在她心頭,
讓她喘不過氣來。家里的頂梁柱出了這樣的事,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過??!短暫的愣怔過后,
柳氏的情緒如同火山般爆發(fā)出來。她雙眼圓睜,怒火中燒,
指著裴方就破口大罵:“你這沒用的東西!平日里就唯唯諾諾,如今竟惹出這般大禍!
吳主事那老匹夫也不是什么好東西,平日里沒少欺負你,如今又想出這等毒計來害你!
”她的聲音尖銳而刺耳,在屋內(nèi)回蕩著。裴方站在那里,低著頭,一動不動,任由柳氏責(zé)罵。
他知道,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錯,此時此刻,他也沒有任何理由來為自己辯解。柳氏罵著罵著,
眼眶漸漸紅了,淚水在眼眶里打轉(zhuǎn)。她看著裴方那面如死灰、渾身發(fā)抖的樣子,心疼不已。
這個男人,雖然平日里有些懦弱,但對她和這個家卻是盡心盡力。如今,
他遇到了這么大的難事,自己怎能一味地責(zé)怪他呢?她深吸一口氣,努力平復(fù)下自己的情緒,
咬牙說道:“罵你有屁用!快想法子活命!”說著,她轉(zhuǎn)身便開始翻箱倒柜,
將家里所有的積蓄都拿出來,一枚枚銅錢在桌上堆成一小堆。她又跑到里屋,
拿出自己的嫁妝,那些她平日里視若珍寶的首飾和衣物,此刻在她眼中,
都比不上裴方的性命重要。“這些嫁妝,我拿去典當(dāng),應(yīng)該能換些錢。
”柳氏的聲音堅定而決絕。裴方抬起頭,看著妻子,眼中滿是感動和愧疚?!鞍⒘?,
我……”他哽咽著,不知該說什么好。柳氏瞪了他一眼,“別磨蹭了,趕緊想辦法!
”她的語氣雖然嚴(yán)厲,但眼神里卻充滿了關(guān)切和支持。裴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,
那一絲求生欲也在妻子的鼓勵下被點燃。他暗暗下定決心,無論如何,都要拼盡全力,
保護好這個家。柳阿寶聞訊趕來時,看到的就是姐姐柳氏正忙著收拾東西準(zhǔn)備典當(dāng),
而姐夫裴方則坐在一旁,滿臉愁容。他一進門,就嚷嚷起來:“哎呀,姐夫呀姐夫,
你真是惹了大禍了!這次可別連累我和姐姐啊!”柳氏聞言,眉頭一皺,呵斥道:“阿寶,
你胡說什么呢!都是一家人,現(xiàn)在是你姐夫遇到難處了,我們應(yīng)該齊心協(xié)力幫忙才是。
”柳阿寶嘟囔著:“我這不是擔(dān)心嘛!誰知道那吳主事還會使出什么陰招。
”雖然嘴上這么說著,但他看到姐姐那堅定的眼神,也知道自己不能袖手旁觀。
他走到裴方身邊,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姐夫,別愁了,
我這就出去幫你打聽打聽路線、驛站和車馬行情,說不定能找到什么辦法呢?!闭f完,
他便轉(zhuǎn)身出門,騎上他那匹瘦馬,朝著城里最熱鬧的地方奔去。
柳阿寶雖然平日里有些油嘴滑舌,但在這關(guān)鍵時刻,還是很講義氣的。他在城里四處打聽,
向那些經(jīng)常跑長途的馬車夫詢問路線情況,又跑到驛站附近,和那些小吏套近乎,
打探驛站換馬的事兒。一番奔波下來,柳阿寶收獲了不少信息。他回到家中,
將打聽到的情況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裴方?!斑@條路線上,有幾處驛站的小吏特別刁難,
經(jīng)常拖延換馬,索要高價。不過,聽說只要拿出蓋著司農(nóng)寺大印的公文,他們就會有所忌憚。
還有,這一路有幾個地方的路況特別差,得小心避開?!绷氁贿呎f,一邊在地上比劃著。
裴方聽了,心中暗暗感激。他看著柳阿寶,心中涌起一股暖意。
這個平日里看似不靠譜的小舅子,在關(guān)鍵時刻還是靠得住在家人堅定的支持下,
裴方強迫自己從絕望的情緒中掙脫出來,他深知,現(xiàn)在不是消沉的時候,只有全力以赴,
才有可能拯救自己和家人。他走到自己平日里培育花卉的地方,看著那些嬌艷的花朵,
心中涌起一股責(zé)任感。而那盆珍貴的“魏紫”,此刻花苞飽滿,
仿佛在等待著一次命運的考驗。裴方深吸一口氣,開始發(fā)揮他的專業(yè)特長。
他仔細地觀察著“魏紫”的花苞狀態(tài),用手指輕輕觸摸著花瓣,感受著它的溫度和濕度。
他的眼神專注而認(rèn)真,仿佛整個世界都只剩下他和這盆花。他根據(jù)多年的經(jīng)驗,
結(jié)合當(dāng)前的氣溫、濕度等條件,精確地推算出最佳的啟運時間。他在心里默默地計算著,
如果現(xiàn)在出發(fā),途中需要經(jīng)歷幾個階段,每個階段“魏紫”的狀態(tài)會如何變化,到達長安時,
它應(yīng)該處于什么樣的盛放度。計算完成后,裴方又馬不停蹄地開始設(shè)計?;ǚ桨浮?/p>
他找到老花匠趙五,兩人一起商討。趙五是當(dāng)?shù)赜忻幕ń常?jīng)驗豐富,裴方對他十分敬重。
“我們得給它做一個特制的‘花轎’?!迸岱秸f道,“既要減震,又要保濕,
還要能遮陽防風(fēng)防塵?!壁w五點頭贊同,兩人便開始動手制作。
他們用藤條編織出一個多層減震框架,然后在里面鋪上一層吸飽水分的細沙,模擬根系環(huán)境。
趙五還貢獻出了自己的秘法,制作了幾個活水保濕的小竹筒,安裝在“花轎”內(nèi)。
在制作“花轎”的同時,裴方也沒有閑著。他根據(jù)柳阿寶打聽來的信息,
結(jié)合自己對官道和驛站的了解,開始規(guī)劃路線。他在地圖上仔細地標(biāo)注著,
避開那些著名的爛路和刁鉆的關(guān)卡,規(guī)劃出一條最平穩(wěn)、驛站銜接最緊密的“保命路線”。
經(jīng)過一番忙碌,裴方終于將?;ǚ桨负吐肪€都確定下來。
他的臉上露出一絲疲憊但又堅定的笑容。他知道,這只是第一步,
前方的路還充滿了未知的挑戰(zhàn),但他已經(jīng)做好了準(zhǔn)備,要和命運抗?fàn)幍教靹偯擅闪粒?/p>
裴方一行人便在院子里忙碌起來。裴方仔細地檢查著馬車和“花轎”,
確保每一個細節(jié)都萬無一失。趙五在一旁幫忙,他的臉上也滿是凝重。
柳氏則忙著準(zhǔn)備路上的干糧和水,她一邊忙碌,一邊不停地叮囑著裴方。
吳主事和周書吏不知何時來到了院子里。吳主事臉上掛著虛假的笑容,“裴方啊,
這一路上可要小心啊,這‘魏紫’可是天后的心頭好,若是出了什么差錯,
那后果你可承擔(dān)不起啊。”他的語氣看似關(guān)切,實則暗藏威脅。裴方強忍著心中的憤怒,
拱手說道:“多謝吳主事提醒,下官定當(dāng)竭盡全力,保證‘魏紫’安然無恙。
”他的聲音雖然平靜,但手卻緊緊地攥著拳頭。周書吏在一旁冷笑著,
目光在裴方一行人身上掃來掃去,那眼神仿佛在看一群將死之人。柳氏瞪了他一眼,
心中暗罵:“哼,姓周的,你給我等著,總有一天會有你哭的時候?!币磺袦?zhǔn)備就緒,
裴方等人登上馬車。在吳主事假惺惺的“祝福”和周書吏陰冷的目光中,馬車緩緩駛出大門,
沿著官道朝著長安的方向駛?cè)?。官道兩旁,樹木郁郁蔥蔥,晨露在陽光下閃爍著光芒。
但裴方等人卻無心欣賞這美景,他們的心中都充滿了壓抑和不安。前方的路充滿了未知,
他們不知道會遇到什么樣的困難和危險,每一步都仿佛走在刀尖上。馬車顛簸著,
裴方的心也隨著馬車的起伏而忐忑不安。他不時地回頭看看車上的“花轎”,
那是他和家人的希望所在。柳氏坐在他旁邊,雙手緊緊地握著,眼神堅定而執(zhí)著。
趙五則靠在車廂上,閉目養(yǎng)神,但他那緊鎖的眉頭卻透露出他內(nèi)心的緊張。
阿寶騎著馬跟在馬車旁邊,他時不時地四處張望,仿佛在警惕著周圍可能出現(xiàn)的危險。
他的臉上也沒有了往日的嬉皮笑臉,取而代之的是嚴(yán)肅和認(rèn)真。一行人在沉默中前行,
只有馬蹄聲和車輪滾動的聲音在空氣中回蕩。那壓抑的氛圍如同厚厚的烏云,
籠罩在每個人的心頭,讓他們喘不過氣來。他們知道,這只是開始,
前方還有更多的磨難在等待著他們,但他們別無選擇,只能硬著頭皮向前沖,
為了那渺茫的一線生機,拼盡全力。行至傍晚,馬車終于抵達了首站驛站。
驛站坐落在官道旁,院墻有些破舊,大門半開著。裴方等人下了馬車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