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
陳銘走出院子,來到了村里的大道上,一股賊拉刺骨的寒風就刮了過來,跟刀子似的割著他的臉,凍得他一哆嗦,渾身上下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。
這東北的冬天啊,那叫一個冷,冷得人骨頭縫里都像是結了冰碴子。
天空中飄著點兒細碎的雪花,地上早就積了老厚一層雪,踩上去咯吱咯吱直響,每走一步都能感覺到腳下的雪被壓實。
村子里靜悄悄的,除了時不時傳來幾聲雞叫狗吠,啥動靜都沒有。
大多數(shù)人家的煙囪里冒著一縷縷的青煙,那是鄉(xiāng)親們?yōu)榱巳∨跓癫菽亍?/p>
好些破舊的茅草屋,在白雪的映襯下,顯得更破落了。
屋頂上的茅草,因為成天在外面風吹日曬的,早就變得枯黃,稀稀拉拉的,有的地方都能瞅見里頭的木梁了。
路上壓根兒就沒啥人,冷冷清清的。
村子邊上是一大片開闊的田野,這會兒全讓大雪給蓋住了,一點兒綠色都瞅不著。
遠處的山也被白雪裹得嚴嚴實實的,連綿不斷的山峰,在灰蒙蒙的天空下,顯得又安靜又遙遠,而這座山叫長嶺山,據(jù)說是連接大興安嶺的山脈,很大很大。
陳銘深吸了一口氣,那冰冷的空氣呼地一下就灌進了肺里,凍得他肺管子生疼。
這樣的天兒,對村里的鄉(xiāng)親們來說,可太難熬了,家家戶戶都一樣。
取暖的條件不行,很差,吃的也不寬裕,每一天都得咬著牙過。
好多人家就靠著那點兒有限的糧食,硬撐著熬過這一整個冬天。
路過村東頭的小賣部時,陳銘停住了腳,趴在那破木柵欄上,扯著嗓子就喊了一嗓子:“老張叔,擱家呢沒?!”
沒一會兒,屋里就傳來了回應:“別扯著嗓子瞎喊了,我還沒死呢,這就來!”
過了會兒,一個干巴瘦的小老頭推開木門走了出來,一邊走一邊把狗皮帽子往那光禿禿的腦瓜上扣。
出來一瞧,就看見陳銘趴在自家木門上呢。
“你擱這兒瞎瞅啥呢,陳老二,又來賒賬的吧?”
老張頭瞅著眉清目秀的陳銘,沒好氣地說道。
這小伙子以前多勤快啊,雖然說腿瘸了,但人品嘎嘎實在,也不知道后來就咋了。
跟老丈人鬧掰之后,對媳婦也就越來越惡劣,就連家里的父母也都鬧掰了。
這人咋就變成這樣了呢!好好的一家人,讓他給禍禍成啥樣了。
“那個...... 老張叔,我想跟您借點高粱米,就一小簸箕就行......”
陳銘尷尬地撓了撓頭,咧著嘴說道。
老張頭看著陳銘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傷痕,心里明白,指定是又讓債主給堵上揍了一頓。
這孩子,真是沒救了。
不過今兒個來居然不是賒酒喝,倒真是新鮮事兒。
“一小簸箕哪夠啊,還不夠家雀兒塞牙縫的呢。”
“你擱這兒等會兒啊?!?說完,老張頭就轉身回屋了。
沒一會兒,老張頭背著小半袋高粱米出來了,直接從木柵欄上遞了過來。
陳銘一愣,有點意外。
“瞅啥呢,趕緊接著,別讓你媳婦跟著你挨餓了!”
“不是叔說你啊,撞大運你個小瘸腿兒娶了村長家的閨女,那可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,咋不知道好好珍惜呢,聽叔的別跟你老丈人對著整了,好好過日子比上不強啊?。 ?/p>
老張叔念叨了幾句,又把自己頭上熱乎的帽子摘下來,扣在了陳銘的腦袋上。
他知道這小子聽不進自己的話,也就沒再多啰嗦,轉身回屋去了。
看著老張叔進了屋,陳銘抿了抿干巴巴的嘴唇,心里頭感慨,還是這時候的好人多啊。
上輩子自己到底做了多少缺德事兒,讓多少人對自己失望透頂啊。
最對不住的,就是韓秀梅和閨女了。
想到這兒,陳銘扛起袋子,先回了趟家把米放好,然后又出了門,直奔長林山走去。
半個小時后......
陳銘憑著記憶,來到了山腳下一處小水泡子跟前。
這水泡子的水面早就凍得結結實實的了,冰面亮晃晃的。
陳銘搓了搓手,掄起手里的鐵鎬就開始砸冰。
他年輕時候那體力,雖然腿瘸了,但身體杠杠的,賊結實,嘎嘎有勁兒。
砸了好一陣子,總算砸出了個窟窿。陳銘樂呵地把花籃子放進了窟窿里。
眼看著冰碴子和水沒過了網,他又掏出麻繩把網系上,另一端拴在了旁邊的一叢灌木上。
弄完這些,陳銘直起腰,深吸了一口氣。
他抬眼往不遠處的山林望去,今兒個這么有信心出來能有收獲,是因為剛醒過來的時候,他發(fā)現(xiàn)自己腦袋里有個雷達地圖,這雷達好像一進了大山就開始自行運轉了起來。
雷達指引的方向,感覺藏著不老少秘密呢!
為了驗證自己的想法,他打算好好試一試。
憑借腦海中雷達地圖指著的方向,鉆進山窩子里很快就找到了一只趴在雪窩子里的野雞!
他剛靠近,野雞太賊性了,瞬間躥騰的老高。
陳銘邁著僵硬的腿就沖了上去!
隨著距離拉近后,他一把將抗在肩膀上的土槍摘了下來。
按照上輩子打靶場多年積累下來的射擊經驗!
當野雞撲騰翅膀沖到半空的瞬間,眼疾手快的陳銘,把早就填充好火藥的土槍對準了野雞就扣動了扳機!
“砰!”
槍聲震動長林,松木上的雪都被震的灑落了下來。
他幾乎是毫不猶豫收起,槍落在肩膀上,野雞毛隨之飄飛起來。
只聽......
“咯!!”
野雞發(fā)出聲音后就掉在了一棵倒在雪殼子里的樹干后面,陳銘臉上一喜,急忙挪腿兒沖了上去!
一把抓住了野雞的爪子倒立提起,在眼前晃了晃!
“嘿嘿,這野雞真肥溜!”
收獲滿滿,這么一只野雞怎么也夠吃兩頓了,燉肉熬湯,給媳婦兒韓秀梅補補身體。
把野雞在地上摔了兩下子,徹底不再撲騰了之后,陳銘就把野雞直接塞進了懷里!
以免回村的時候被人看到。
畢竟打獵是有一個規(guī)矩的,那就是下了貨之后,哪怕是路上遇到了陌生人都的給人家分點。
不過他現(xiàn)在壓根就不算是獵戶,打的也不是大貨,就是一只野雞而已,還不夠家里吃的,怎么可能舍得分給別人!
拎著野雞,陳銘又回到了冰面上,一只手把網這么一拉。
“嘩啦啦......”
拉上來的一瞬間,幾只鯽魚瓜子和一堆河蝦就在里面彈跳了起來。
鯽魚瓜子或鯽瓜子指的是鯽魚,這是一種常見的淡水魚類。
之所以有這樣一個稱呼,是因為在過去東北地區(qū),鯽魚相比其他魚種個頭較小,而且它的形狀有些像大的瓜子,因此當?shù)厝肆晳T稱其為鯽瓜子!
雖然個頭小,陳銘這一網下去,至少有四五條被網上來了。
他急忙拿出從家里帶出來的網兜子把蝦裝了進去。
剩下的魚也被他用事先準備好的小網也套了起來,然后就掛在槍桿子上晃晃悠悠。
眼看著天色也不早了,這肚子已經餓得不行了,眼下有了收獲,陳銘想盡快回家弄點吃的,別餓暈在外面,不然就完了!
準備回去時,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的一片大荒山眼神堅定。
在經濟改革之前,這片荒山就是他的獵場,也是用來改善生活的基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