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
“寶山,你還愣著干什么,快點呀?!?/p>
“這種時候別不好意思,嫂子不能讓你白拿出這三斤白面?!?/p>
盛夏時分,一片高粱地里傳出陣陣聲響。
張寶山看著眼前這個已經(jīng)解開大花襖的女人,神色呆滯。
他清楚的記得,自己明明在五星酒店里吃飯,怎么一眨眼的功夫,就到這兒了。
眼前的女人他也很熟,老家同村里的好嫂子。
趙蓮的大花襖已經(jīng)洗的褪色,肩膀處還打了幾個補丁。
即便如此,依舊難以掩蓋她無比誘人的身材。
一生挺拔玉峰格外扎眼,隨著她的動作晃來晃去,彈性十足。
她一手扯住自己的紅色肚兜,另一只手抓住張寶山的領(lǐng)口。
喘著粗氣:“寶山,嫂子知道你一直想,放心吧,這次嫂子一定給你,來!”
張寶山塵封了幾十年的記憶終于在這一刻徹底蘇醒。
眼前的畫面,正是他二十歲時干的荒唐事之一。
突然他猛然坐直,看了看自己雙手,我又猛的給了自己一巴掌。
火辣辣的疼!
看來我確實重生了。
“你,”猛轉(zhuǎn)身,他一把抓起趙蓮的衣領(lǐng),“今天是六零年七月二號,對不對?”
“對呀,你干嘛?”趙蓮有些嫌棄的往后退了退,上下打量著他。
她嘟嘟囔囔地系起扣子:“不愿意就算了,老娘還懶得給呢?!?/p>
“反正你這白面我是收下了。”
說著她站起身,抓起旁邊的面袋子就走了。
坐在高粱地里,張寶山表情震驚,心頭一陣又一陣刺痛。
他為什么會將這日子記得那么清楚?
因為他永遠忘不了。
就是在今天,自己的媳婦兒剛生了孩子沒多久,就被自己那個后媽給活活打死了。
而原因,居然只是因為媳婦兒自己給閨女熬了一碗小米粥喝。
在這個饑荒年代,重男輕女的思想格外嚴重。
更別提在這樣的鄉(xiāng)下。
張寶山一直游手好閑。
父親上山打獵死后,家里就完全成了后媽說了算。
本來他根本就不可能娶上媳婦。
是他的媳婦兒李香秀看上了他,即便日子苦,依舊愿意跟著他,還給他生了個孩子。
那個后媽,平時對他都極其惡劣,更別提對媳婦和孫女了。
就這樣,后媽和媳婦兒互相打了起來,最終,他的媳婦和閨女都死了。
而等他和趙蓮鬼混完回去,只看到了兩具尸體。
那可惡的后媽居然直接說是他的媳婦兒覺得自己生個閨女不爭氣,帶著孩子一起撒手人寰了。
回憶著這些,張寶山眼中的殺氣愈發(fā)濃郁。
當(dāng)年老婆閨女死了之后,他的腦袋終于徹底清醒。
一路南下打工,趁著改開的春風(fēng)一心撲在創(chuàng)業(yè)上,總算有所成就,成了全國聞名的富商。
雖然成功之后,他的日子可謂是紙醉金迷,但再也沒有成家。
每當(dāng)夜深人靜之時,他總會一個人坐在沙發(fā)上,望著窗外的月亮默默流淚。
可悲的是,只能在心里回憶著媳婦兒和小閨女的模樣,連張照片都沒有。
沒成想,老天爺居然愿意給他再來一次的機會。
“哈哈哈......”他突然大笑,張開雙臂看著頭頂藍天。
“老天爺!謝啦!”
他抓起外套往家里發(fā)足狂奔。
南坡上的這塊高粱地距離村里不遠,也就七八里路。
但是張寶山不敢有片刻停歇,生怕自己去遲一步。
而此時在張家莊,一間灰瓦泥墻的房子里,陣陣吵聲傳出。
“好啊,家里就這么點糧食,你居然敢動?”
“你以為你是個什么東西,一個破貨?!?/p>
“要是你生了個大孫子,那我沒話說,生了那么個賠錢貨,還想著吃點好的?我看你真是瘋了。”
“有娘生沒娘養(yǎng)的東西!”身形敦實的婦人單手叉腰,另一只手拿著寸板,惡狠狠地指著地上的一對母女。
李香秀剛生了孩子,又加上一直都沒有正常吃飯,身體弱的不得了。
但她依舊緊緊抱著懷里的孩子,哭著哀求:“娘,不是我吃,是孩子......”
“好個賤皮子,你還敢頂嘴,”這婦人橫眉豎眼,繃緊嘴唇,舉起手中寸板,“我,我讓你頂嘴!”
啪啪兩棍子打在李香秀身上。
她下意識的抬手擋住孩子,胳膊上頓時浮現(xiàn)兩條紅印。
觸目驚心!
“娘啊,別打了,我怎么樣都行,孩子快餓死了?!?/p>
“你就讓孩子吃點兒,吃一點就成?!?/p>
“哎喲,聽聽你這可憐樣啊,搞得好像老娘虐待你一樣。”
“從你嫁到這兒來,都是我們吃什么你吃什么,你自己下不了奶,是你自己的身子不爭氣!”
“現(xiàn)在居然還敢怪我,我打死你!”
這個刻薄到極致的女人,正是張寶山的后媽孫娟。
她嘴里可謂是一句實話都沒有。
每次張寶山出門之后,她從來沒有給過李香秀一口像樣的飯吃。
反倒是她自己,都把精糧細米給吃光了。
要不是她天天逼著張寶山的父親上山打獵,最終勞累過度,中了野獸的招。
張寶山的老爹根本不可能死。
一通又一通暴打,李香秀只能抱著孩子蜷縮在地上。
她不是不想反抗,實在是餓啊,餓得沒力氣站起來了。
喘著粗氣,孫娟也累了。
她一屁股坐在旁邊的凳子上,惡狠狠地說:“我這頓打就是讓你好好長記性?!?/p>
“這個家我說了算?!?/p>
“實話告訴你,家里已經(jīng)沒糧了。”
“要么你自己把你自己生的賠錢貨扔了,要么我動手,把她扔到糞坑里溺死!”
李香秀抬起虛弱的眼眸,把孩子抱得更緊,已經(jīng)被打的有些神經(jīng)兮兮,不斷的搖頭。
“不,不要,不要弄死我孩子,不......”
沒成想,孫娟沒有絲毫憐憫。
直接噌的一聲站起來,瞪著眼珠子擼起衣袖。
“哼,好啊,看來我剛才那頓打是白打了?!?/p>
“你到現(xiàn)在還敢頂嘴,還敢不聽話,我,我非得打死你不可!”
說著她又掄起手中的寸板。
這一指多厚的木頭板子何其沉重,更何況她自己天天吃的不少,就是干農(nóng)活出身,力氣相當(dāng)大。
這一通招呼下來,恐怕是村大隊里的驢都扛不住。
李香秀的意識已經(jīng)有些模糊,眼神一片灰暗。
她不明白,自己的命為什么這么苦?
自己遭罪就算了,現(xiàn)在卻連孩子都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