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電流竄過身體的瞬間,周懷安眼前一片雪白。耳邊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將他猛地拉回現(xiàn)實。
硝煙嗆入肺部,他劇烈咳嗽著睜開眼,驚愕地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竟趴在一條泥濘的土路上,
周圍箭矢橫飛,喊殺聲四起。"這他媽是哪兒?"他下意識摸向腰間,
卻抓到了一柄冰涼的長刀。記憶還停留在國家軍事博物館,
他作為特邀研究員正在檢查一批明代火器復(fù)原品,然后...觸電了?"周懷安!發(fā)什么愣!
韃子殺過來了!"一個滿臉血污的士兵撲到他身邊,聲音嘶啞,"張千總中箭了!
"身體先于思維行動起來,周懷安跟著那士兵貓腰穿過戰(zhàn)場。
眼前的景象讓他心驚肉跳——這不是博物館里的任何一場復(fù)原表演,而是真實的古代戰(zhàn)場!
冷兵器碰撞的錚鳴,火銃發(fā)射的爆響,傷者的哀嚎,空氣中彌漫著血腥與火藥混合的氣味。
三十米外,一名身著鐵甲的中年軍官被箭矢貫穿大腿,倒在血泊中。
周懷安一眼認出那裝束——明代邊軍千總!他大學畢業(yè)論文寫的就是明代軍事制度。
"止血帶!"周懷安跪在傷員身旁,撕開自己的衣襟?,F(xiàn)代戰(zhàn)地急救知識自動浮現(xiàn),
他迅速在傷口上方扎緊布條,檢查箭傷情況。"箭頭沒毒,但傷到了動脈。"他冷靜判斷,
從地上抓起一根斷箭,"忍著點。"不等對方回應(yīng),他利落地折斷箭桿,
將箭簇從另一側(cè)推出。鮮血噴涌而出,他立即用布團壓住傷口,同時調(diào)整止血帶松緊。
"你小子...懂醫(yī)術(shù)?"張千總虛弱地問。周懷安沒回答。
他的注意力被遠處揚起的塵土吸引——一支騎兵正朝他們沖來!陽光下,
那些剃發(fā)結(jié)辮的騎手清晰可辨。后金軍!"列陣!快列陣!"張千總掙扎著想站起來。
周圍只剩下十幾個殘兵,面對數(shù)十騎兵沖鋒,根本是螳臂當車。周懷安環(huán)顧四周,
目光鎖定在幾輛翻倒的輜重車上。"所有人聽我指揮!"他吼聲如雷,"把車推到前面,
長槍手在后,火銃手準備!"士兵們愣住了。一個普通小兵怎敢發(fā)號施令?"按他說的做!
"張千總咬牙下令。求生的本能驅(qū)使士兵們行動起來。周懷安指揮他們將輜重車排成半圓,
拆下車輪作為屏障,后方架起長槍。五名火銃手被他分成兩組。"記住,分兩輪射擊!
第一組放完立即后退裝填,第二組接上!"周懷安抓起一桿火銃檢查,
這種老式火繩槍射程不過五十步,精度極差,但齊射威力不容小覷。騎兵越來越近,
大地開始震顫。周懷安能看清對方猙獰的面容,馬刀在陽光下閃著寒光。
八十步...六十步..."穩(wěn)住..."他手心冒汗,心臟狂跳。四十步!"第一組,放!
"硝煙彌漫,沖在最前的三騎應(yīng)聲倒地。周懷安立刻大喊:"第二組!
"第二輪射擊打亂了騎兵沖鋒的節(jié)奏。周懷安抓起長槍:"長槍手上前!
"簡易的拒馬陣發(fā)揮了作用。騎兵無法直接沖破防線,被迫減速繞行。周懷安抓住機會,
指揮火銃手集中射擊馬匹。"好一個三段擊。"一個沉穩(wěn)的聲音從背后傳來。周懷安回頭,
只見一隊精銳騎兵不知何時已抵達戰(zhàn)場后方。為首者身著山文甲,面容肅穆,
正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們的防御陣型。"袁...袁大人!"張千總掙扎著行禮。袁崇煥!
周懷安腦中轟然作響。這位明末抗清名將竟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!袁崇煥翻身下馬,
目光如炬地打量著周懷安:"臨危不亂,指揮有度。你叫什么名字?""回大人,
小的周懷安。""可曾讀過兵書?""略知一二。"周懷安謹慎回答。
現(xiàn)代軍校的《戰(zhàn)術(shù)學》《軍事史》應(yīng)該算兵書吧?袁崇煥點點頭,
轉(zhuǎn)向張千總:"此人我要了。你部即刻收攏殘兵,隨我部入京勤王。
"直到騎上袁崇煥親兵牽來的戰(zhàn)馬,周懷安仍覺得不可思議。他,一個現(xiàn)代軍史學者,
竟然穿越到了明末,還成了袁崇煥的親兵!馬蹄聲漸遠,
周懷安回頭望了一眼硝煙彌漫的戰(zhàn)場。歷史書上冰冷的文字此刻化作鮮活的血與火。
1629年,己巳之變,后金首次突破長城威脅北京——這是大明王朝衰亡的開始。
但這一次,歷史或許會不同。因為他來了。第二章:暗流周懷安勒住馬韁,
望著遠處蜿蜒如蛇的隊伍。三千鐵騎揚起漫天塵土,旌旗在寒風中獵獵作響。
袁崇煥的勤王軍隊正星夜兼程趕往北京。"看什么呢?"一個聲音從身旁傳來。周懷安轉(zhuǎn)頭,
看見一個三十出頭、面容清瘦的文士騎在馬上,腰間掛著藥囊。"李醫(yī)官。
"周懷安點頭致意。這幾日行軍中,他已認識了不少袁崇煥的親隨。李遠山是軍中醫(yī)官,
據(jù)說醫(yī)術(shù)高明,深得袁崇煥信任。李遠山順著周懷安的目光望去:"擔心京城局勢?
""我在想,后金軍為何能如此輕易突破長城。"周懷安壓低聲音,"薊鎮(zhèn)邊防素來嚴密,
皇太極的騎兵卻如入無人之境。"李遠山眼中閃過一絲異色:"你懷疑有人內(nèi)應(yīng)?
"周懷安沒有回答。作為歷史學者,他清楚記得"己巳之變"中確有明朝將領(lǐng)叛變,
只是具體是誰已不可考。"慎言。"李遠山左右看了看,"這種話傳出去,小心腦袋搬家。
"兩人并騎行進。周懷安注意到李遠山不時揉捏右肩,動作略顯僵硬。"肩傷?
"周懷安問道。"老毛病了,每逢陰雨便酸痛難忍。"李遠山苦笑,
"當年在太醫(yī)院時落下的。"周懷安心中一動:"我有個法子,或可緩解。"傍晚扎營后,
周懷安來到李遠山的醫(yī)帳。他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布包,展開后是幾根打磨光滑的竹片。
"這是何物?"李遠山好奇地問。"刮痧板。"周懷安示意李遠山解開上衣,露出肩膀。
他在李遠山肩頸處抹上些許藥油,然后用竹片沿著經(jīng)絡(luò)輕輕刮動。
"嘶——"李遠山倒吸一口涼氣,隨即眉頭舒展,"奇妙!這酸脹感...""通則不痛。
"周懷安邊操作邊解釋,"氣血淤堵則痛,刮開淤堵自然緩解。
"這是他從大學中醫(yī)選修課上學來的技巧,沒想到穿越后派上了用場。半刻鐘后,
李遠山活動著肩膀,滿臉驚奇:"神乎其技!周兄弟竟通醫(yī)道?""略知皮毛。
"周懷安謙虛道?,F(xiàn)代醫(yī)學常識在這個時代無異于神術(shù),但他必須謹慎,不能太過引人注目。
李遠山卻來了興致,拉著周懷安討論各種醫(yī)術(shù)。交談中,
周懷安有意無意地引導(dǎo)話題轉(zhuǎn)向朝廷局勢。"...袁大人此番入京,怕是兇多吉少。
"李遠山忽然壓低聲音。"為何?"周懷安心中一緊。"朝中有人彈劾袁大人私通后金,
放敵軍入關(guān)。"李遠山搖頭,"簡直荒謬!袁大人若通敵,何必星夜勤王?"周懷安默然。
歷史上袁崇煥正是因此被凌遲處死。他必須想辦法改變這一結(jié)局。"皇上...信了?
""圣上多疑。"李遠山嘆了口氣,"何況朝中閹黨余孽未清,最恨袁大人這等邊關(guān)重臣。
"夜深人靜,周懷安回到自己的小帳篷。他點亮油燈,從行囊中取出一疊粗糙的紙張,
開始寫寫畫畫。首先是火銃改良圖。明代火繩槍射速慢、精度差,
他嘗試設(shè)計一種簡化版的燧發(fā)槍機構(gòu)。
然后是火藥配方——按照現(xiàn)代比例調(diào)整硝石、硫磺和木炭的配比,能顯著提升威力。
"周兄弟還沒睡?"帳外傳來李遠山的聲音。周懷安迅速收起圖紙:"請進。
"李遠山端著兩碗熱湯進來:"夜里寒涼,喝點姜湯驅(qū)寒。"他目光掃過周懷安案上的圖紙,
眼前一亮,"這是...火銃?"周懷安猶豫片刻,決定坦誠相告:"我設(shè)計了一些改良。
現(xiàn)在的火銃裝填太慢,三段擊戰(zhàn)術(shù)雖好,但若遇騎兵沖鋒,往往只能射擊兩輪。
"李遠山仔細查看圖紙,眉頭越皺越緊:"這機關(guān)精巧,但軍器監(jiān)那些老頑固怕是不會接受。
""為何?""祖宗之法不可變。"李遠山冷笑,"去年有個匠人提出改良火炮,
被斥為'妄改祖制',打了三十軍棍。"周懷安心中一沉。
技術(shù)保守確實是明朝滅亡的重要原因之一。"不過..."李遠山話鋒一轉(zhuǎn),
"若能在實戰(zhàn)中證明有效,或許有機會。袁大人不是迂腐之人。"次日清晨,隊伍剛啟程,
一騎快馬從后方追來。傳令兵高呼:"急報!薊鎮(zhèn)總兵張可大殉國!遵化陷落!
"軍中一片嘩然。周懷安握緊韁繩——歷史正在按照既定軌跡發(fā)展。若不做改變,
北京很快就會陷入圍城,袁崇煥也將蒙冤而死。當夜扎營后,周懷安被召至袁崇煥大帳。
帳內(nèi)燭火通明,袁崇煥正與幾位將領(lǐng)研究地圖。"懷安來了。"袁崇煥抬頭,眼中血絲密布,
"聽聞你懂火器?"周懷安一愣,隨即明白是李遠山推薦了他:"略知一二。""看看這個。
"袁崇煥推過一張圖紙,是北京城防布局,"后金軍若至,當攻何處?如何防守?
"周懷安仔細研究地圖。作為軍事歷史學者,
他對北京城防了如指掌:"德勝門和廣渠門最危險。德勝門外地勢開闊,
利于騎兵展開;廣渠門防御相對薄弱。"他指向地圖幾處:"應(yīng)在此設(shè)伏兵,多備火器。
后金軍慣用重甲騎兵沖鋒,可挖陷馬坑,配合火銃齊射。
"一位滿臉絡(luò)腮胡的將領(lǐng)冷笑:"書生之見!韃子騎兵來去如風,豈會乖乖入伏?
"袁崇煥抬手制止:"繼續(xù)說。"周懷安深吸一口氣:"我軍火銃射速慢,
需改良火藥配方增強威力。我有一方,可提升三成爆速。
"他從懷中取出昨夜繪制的火藥配方,雙手呈上。袁崇煥仔細查看,
眼中精光閃爍:"可試驗過?""尚未有機會。""明日你隨軍器監(jiān)的人試制一批。
"袁崇煥拍板決定,然后轉(zhuǎn)向其他將領(lǐng),"傳令全軍加速,務(wù)必三日內(nèi)抵達京師!
"離開大帳,周懷安長舒一口氣。夜空中繁星點點,
他忽然意識到自己正站在歷史的十字路口。若能改變北京保衛(wèi)戰(zhàn)的結(jié)局,
或許就能扭轉(zhuǎn)袁崇煥的命運,進而改變整個明朝的命運?;氐綆づ?,他取出炭筆,
——袁崇煥下獄""崇禎三年八月——袁崇煥被凌遲"筆尖在最后一個日期上重重劃了個圈。
他必須在此之前找到解救袁崇煥的辦法。帳外傳來腳步聲,周懷安迅速收起紙張。
簾子被掀開,一個滿臉麻子的軍漢探頭進來:"周懷安?王參將找你。
"周懷安認得此人是軍中傳令兵,但對方眼神閃爍,讓他心生警惕:"哪位王參將?
""還能有哪位?王承胤參將!"麻子臉不耐煩道,"快些,王參將脾氣可不好。
"周懷安暗自皺眉。王承胤是袁崇煥麾下將領(lǐng),歷史上確實投降了后金。這么晚找他,
所為何事?"我隨后就到。"周懷安應(yīng)付道。等麻子臉離開,他立刻去找李遠山。
"王承胤找你?"李遠山面色一變,"小心此人。他與兵部尚書王洽過從甚密,
而王洽...對袁大人不懷好意。"周懷安心下了然:"我能否稱病不去?""不妥,
反而惹人懷疑。"李遠山思索片刻,"我陪你同去。"兩人來到王承胤營帳,
卻被告知參將已就寢,明日再來。"奇怪..."回程路上,周懷安眉頭緊鎖。
李遠山低聲道:"怕是有人試探你。你在袁大人面前露了臉,自然有人想摸清你的底細。
"周懷安點頭。他意識到,自己已不知不覺卷入朝廷黨爭的漩渦。在這盤錯綜復(fù)雜的棋局中,
一步走錯,滿盤皆輸。三日后,北京城遙遙在望。周懷安騎在馬上,望著那座巍峨的古城,
心情復(fù)雜。這座城市即將見證一場慘烈的保衛(wèi)戰(zhàn),也將見證一位忠臣的冤死。而他,
一個穿越時空的現(xiàn)代人,能否改變這一切?袁崇煥的帥旗在風中飄揚,周懷安握緊韁繩,
暗下決心:無論如何,他都要試一試。第三章:血火京師"放!
"周懷安的吼聲淹沒在震耳欲聾的炮聲中。德勝門城墻上,
五門改良過配方的紅夷大炮同時噴出火舌,炮彈呼嘯著砸向后金軍陣。
遠處騰起五朵巨大的火云,氣浪掀翻了數(shù)十名重甲騎兵。被改良火藥推動的炮彈威力大增,
落點周圍二十丈內(nèi)人仰馬翻。"好!"袁崇煥一拍城墻,磚粉簌簌落下,"再裝填!
"周懷安抹了把臉上的黑灰,嘴角微微上揚。三天前,
他提出的火藥改良方案在軍器監(jiān)引起軒然大波。
那些白胡子老匠人看到他將硝石比例提高到七成五時,差點把他轟出去。"違背祖制!
""黃口小兒也敢妄議火器?""這配方會炸膛的!"最終是袁崇煥力排眾議,
準許小規(guī)模試驗。結(jié)果讓所有人大吃一驚——新配方火藥的爆速提高了三成,
而穩(wěn)定性絲毫不減。"敵軍左翼在集結(jié)!"瞭望哨大喊。周懷安瞇眼望去。
后金軍左翼果然在重新編隊,看樣子是要對德勝門發(fā)起新一輪沖鋒。他轉(zhuǎn)向袁崇煥:"大人,
該實施第二步計劃了。"袁崇煥點頭:"依計行事。"周懷安快步下城,
穿過擠滿士兵和傷員的甕城。德勝門外,他精心設(shè)計的防御工事正等待著后金鐵騎。
陷馬坑、鐵蒺藜、拒馬槍...最關(guān)鍵的是一支埋伏在城外民居中的火銃隊。"周把總!
"一名小校迎上來,"弟兄們都準備好了。"周懷安檢查了火銃隊的裝備。
五十名精銳火銃手,每人配備了用新火藥裝填的彈藥。
這種火力在近距離足以撕碎最精銳的重騎兵。"記住,等他們進入三十步再開火。
一輪齊射后立即后撤,不要戀戰(zhàn)。"小校咧嘴一笑,露出缺了顆門牙的嘴:"放心吧大人,
咱們又不是第一次殺韃子。"周懷安拍拍他的肩,轉(zhuǎn)身返回城墻。剛踏上臺階,
一陣尖銳的呼嘯聲突然從頭頂掠過。"小心!"他本能地撲倒在地。下一秒,
一支重箭深深釘入他剛才站立的位置,箭尾嗡嗡震顫。后金的弓箭手開始壓制射擊了。
城墻上已是一片混亂。箭雨傾瀉而下,幾名明軍中箭倒地,慘叫聲不絕于耳。
周懷安貓著腰沖上城頭,看到袁崇煥正在親兵護衛(wèi)下指揮作戰(zhàn)。"大人,敵軍馬上要沖鋒了!
"袁崇煥點頭,下令道:"傳令,按計劃行事!"號角聲響起,城頭的旗幟打出特定信號。
周懷安緊張地盯著遠處的后金軍陣。皇太極會中計嗎?仿佛回應(yīng)他的疑問,
后金軍中突然鼓聲大作。一支約千人的重甲騎兵沖出陣列,直撲德勝門。陽光下,
他們的鎧甲反射著冷光,馬蹄聲如雷轟鳴。"來了..."周懷安握緊拳頭。騎兵越來越近,
七百步、五百步、三百步...就在前鋒即將進入火炮射程時,他們突然轉(zhuǎn)向,
繞開正面的防御工事,朝城墻東北角薄弱處沖去。"果然狡猾。"周懷安冷笑。
這一動向早在他預(yù)料之中。后金軍看似主攻德勝門,實則想從東北角突破。"紅旗信號!
"他大喊。一面鮮紅的旗幟在城頭揮舞起來。剎那間,
東北角外的民居中突然站起一排排火銃手。"放!"硝煙彌漫,彈丸如雨點般潑向騎兵隊伍。
如此近的距離,即使是重甲也難以抵擋改良火藥的威力。前排騎兵如割麥子般倒下,
后隊收勢不及,撞上前方倒地的同伴,陣型大亂。"第二輪!"又一輪齊射,
后金騎兵死傷慘重,剩余的倉皇撤退。城頭上爆發(fā)出震天的歡呼聲。"勝了!""韃子跑了!
"周懷安卻沒有放松警惕。歷史上,后金軍圍困北京長達數(shù)月,不會因一次挫敗就撤退。
他走到袁崇煥身邊:"大人,需防敵軍夜襲。"袁崇煥贊許地點頭:"你今日立下大功。
本官會向皇上稟明。"周懷安心中一緊。歷史上,正是袁崇煥入宮面圣后被捕下獄。
他必須想辦法避免這一結(jié)局。"大人,末將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。""但說無妨。
"周懷安壓低聲音:"朝中有人對大人不利。此番入宮,需萬分謹慎。
"袁崇煥眼中閃過一絲詫異,隨即苦笑:"本官一心為國,問心無愧。""大人!
"周懷安急道,"王洽、溫體仁等人已彈劾大人通敵。皇上多疑,大人不可不防?。?/p>
"袁崇煥臉色驟變:"你從何處聽聞此事?"周懷安語塞。他總不能說自己是穿越者,
知道歷史走向吧?正猶豫間,城外突然傳來一陣凄厲的哭喊聲。眾人循聲望去,
只見一群百姓正被后金騎兵驅(qū)趕著向城墻走來,有老有少,約莫二三十人。
后金兵躲在人群后方,顯然是要用這些平民做肉盾。"卑鄙!"袁崇煥怒斥。
城頭守軍面面相覷,不知所措。若放箭,必傷及無辜;若不抵抗,敵軍將趁機逼近城墻。
周懷安仔細觀察那群平民。他們衣衫襤褸,哭喊聲撕心裂肺。突然,
一個約莫十三四歲的少女掙脫束縛,朝城墻方向狂奔而來。"攔住她!"一名后金軍官大喝。
一支箭破空而出,正中少女后背。她撲倒在地,掙扎著向前爬行。周懷安的血一下子沸騰了。
不等下令,他抓起繩索就滑下城墻。"周把總!""回來!太危險了!
"呼喊聲被他拋在腦后。周懷安落地后拔腿狂奔,同時抽出腰間佩刀。
兩名后金騎兵已沖出隊伍,朝受傷的少女沖去。第一騎揮刀劈下,周懷安側(cè)身閃過,
反手一刀砍在馬腿上。戰(zhàn)馬嘶鳴著倒地,騎兵狼狽滾落。第二騎的長矛直刺而來,
周懷安勉強格開,卻被震得虎口發(fā)麻。"明狗找死!"落馬的騎兵爬起身,拔出短斧撲來。
周懷安知道不能戀戰(zhàn)。他虛晃一招,轉(zhuǎn)身沖向少女,一把將她抱起。就在這時,
后背傳來一陣劇痛——一支冷箭射中了他的左肩。咬牙忍住疼痛,
周懷安抱著少女拼命往回跑。城墻上箭如雨下,掩護他們撤退。終于抵達城下,
上面的守軍放下吊籃,將他們拉了上去。"快叫醫(yī)官!"有人大喊。周懷安將少女輕輕放下。
她后背中箭,鮮血已浸透衣衫,臉色慘白如紙,但還有微弱呼吸。
"堅持住..."周懷安握住她的手,隨即因失血過多而眼前發(fā)黑,昏了過去。
不知過了多久,周懷安在一陣刺痛中醒來。他發(fā)現(xiàn)自己趴在一張硬板床上,后背火辣辣地疼。
"箭上有毒,不過已經(jīng)解了。"李遠山的聲音傳來,"你小子命真大。
"周懷安艱難地扭頭:"那個女孩...?""活下來了,多虧你及時相救。
"李遠山換著藥,"她父親林仲卿可是前禮部侍郎,雖然被罷官,但在士林中仍有影響力。
他非要當面謝你不可。"周懷安一怔。林仲卿?這個名字他有印象,
是明末東林黨的重要人物,歷史上因反對閹黨而被罷官。"袁大人呢?
"他忽然想起關(guān)鍵問題。李遠山臉色一沉:"入宮面圣去了,還沒回來。
"周懷安掙扎著要起身:"不好!快派人去打探消息!"就在這時,
外面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。一個滿身是血的親兵沖了進來:"大事不好!
袁大人被錦衣衛(wèi)拿下了!皇上說他通敵賣國!"周懷安的心沉到谷底。
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(fā)生了。"罪名是什么?"他嘶聲問。"說袁大人私通后金,
故意放敵軍入關(guān)...還有,說他擅自與后金議和..."周懷安一拳砸在床板上。
這些都是莫須有的罪名!歷史上袁崇煥的冤案就要重演了!"我要去見皇上!
"他強行撐起身體,卻因劇痛而跌回床上。"省省吧。"李遠山按住他,"你現(xiàn)在自身難保。
朝中已有人彈劾你'妖言惑眾,擅改祖制',說你那些火藥配方是邪術(shù)。
"周懷安這才意識到事態(tài)的嚴重性。在這個迷信的時代,科學技術(shù)往往被視為妖術(shù)。
他的改良火藥非但不是功勞,反而可能成為催命符。"那個女孩的父親...林仲卿,
他能幫忙嗎?"李遠山搖頭:"東林黨如今自身難保。不過..."他壓低聲音,
"林大人確實想見你。他說有要事相商。"當夜,周懷安強忍傷痛,秘密會見了林仲卿。
來者是個五十出頭的中年人,面容清癯,雙目炯炯有神。他身著普通布衣,
但舉手投足間仍透著官威。"周把總救女之恩,林某沒齒難忘。"林仲卿鄭重行禮。
周懷安連忙還禮:"林大人客氣了。令愛可好些了?""已無大礙。
"林仲卿直視周懷安的眼睛,"聽聞周把總精通火器,更通兵法,不知師從何人?
"周懷安早已準備好說辭:"家父曾任戚家軍舊部,傳授了些許皮毛。其余多是自學。
""哦?"林仲卿似笑非笑,"那這火藥改良之法,也是自學成才?"周懷安背后滲出冷汗。
林仲卿顯然不是好糊弄的人。"林大人,恕我直言,如今袁大人蒙冤下獄,
當務(wù)之急是設(shè)法營救..."林仲卿嘆息:"袁元素此番在劫難逃?;噬弦研潘〝常?/p>
誰勸誰死。""難道就眼睜睜看著忠臣冤死?"周懷安激動起來,牽動傷口,疼得直咧嘴。
"周把總年輕氣盛,不知朝堂險惡。"林仲卿搖頭,"不過..."他話鋒一轉(zhuǎn),
"若你真有報國之志,他日或可另尋出路。
"周懷安敏銳地捕捉到話中深意:"請林大人指點。""遼東。"林仲卿輕聲道,
"孫承宗大人正在重組關(guān)寧軍。你若能逃出京城,可往投之。"周懷安心跳加速。
孫承宗是明末少數(shù)幾個能干的軍事統(tǒng)帥之一,確實是個好去處。"可我如今被監(jiān)視,
如何脫身?"林仲卿從袖中取出一塊玉佩:"三日后子時,持此物到宣武門外,自有人接應(yīng)。
"周懷安接過玉佩,心中五味雜陳。歷史似乎正在重演,但他至少找到了一條生路。兩天后,
一個噩耗傳來:崇禎皇帝下旨,將袁崇煥凌遲處死。周懷安借故離開軍營,
混在人群中前往刑場。他必須親眼見證這一幕,永遠記住這個教訓。西市刑場人山人海。
當血肉模糊的袁崇煥被押上來時,人群中爆發(fā)出陣陣辱罵。
"漢奸""賣國賊"的喊聲不絕于耳。周懷安握緊拳頭,指甲深深掐入掌心。
這些百姓不知道,他們唾罵的正是保衛(wèi)北京的英雄。而這一切,
都源于朝廷的黨爭和皇帝的多疑。劊子手開始行刑。第一刀下去,袁崇煥發(fā)出一聲悶哼。
周懷安閉上眼,卻無法屏蔽那凄厲的慘叫和圍觀者的歡呼。當他再次睜眼時,
袁崇煥已不成人形。但讓周懷安震驚的是,這位鐵骨錚錚的統(tǒng)帥至死未發(fā)一言求饒。
最后一刀落下,人群漸漸散去。周懷安仍站在原地,渾身冰冷。這不是史書上的幾行字,
而是活生生的慘劇。他第一次真切地意識到,要拯救這個時代,
僅靠幾項技術(shù)改良是遠遠不夠的。必須徹底改變這個腐朽的體制?;氐杰姞I,
周懷安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的住處已被搜查過?;鹚巿D紙和筆記不翼而飛,
取而代之的是一紙調(diào)令——他被貶為普通兵卒,即日調(diào)往山西邊鎮(zhèn)。這是變相的死刑判決。
明末的山西邊鎮(zhèn)戰(zhàn)事頻繁,普通士兵平均活不過三個月。周懷安摸了摸懷中的玉佩,
眼神堅定起來。是時候離開了。當夜子時,他避開巡邏的士兵,悄悄來到宣武門外。黑暗中,
一輛不起眼的馬車正等候在那里。"周把總?"車夫低聲問。周懷安亮出玉佩。
車夫點點頭:"請上車。林大人安排您先去通州,再轉(zhuǎn)道遼東。
"周懷安最后望了一眼北京高大的城墻。這座城市見證了袁崇煥的冤死,
也見證了他這個穿越者的覺醒。"我會回來的。"他輕聲發(fā)誓,"到時候,一切都將不同。
"馬車緩緩駛?cè)牒诎?,奔向遙遠的遼東。在那里,新的征程正等待著他。
第四章:出關(guān)周懷安蜷縮在陰暗的牢房角落,聽著遠處傳來的慘叫聲。
自從三天前被錦衣衛(wèi)以"勾結(jié)袁逆"的罪名抓進詔獄,他已經(jīng)挨了兩輪拷打。
左肩的箭傷開始潰爛,發(fā)出難聞的氣味。高燒讓他神志模糊,但求生的本能依然強烈。
他必須活著離開這里,活著到達遼東。"吃飯了。"牢門打開,
一個獄卒扔進一碗發(fā)餿的稀粥。周懷安勉強爬過去,卻在碗底摸到一塊硬物——一枚銅鑰匙!
他心臟狂跳,不動聲色地將鑰匙藏入袖中。獄卒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,低聲道:"子時。
"漫長的等待后,午夜終于來臨。牢門外傳來幾聲悶響,接著是鑰匙轉(zhuǎn)動的聲音。門開了,
李遠山那張熟悉的臉出現(xiàn)在門口。"能走嗎?"李遠山扶起周懷安。"能。
"周懷安咬牙站起來,每動一下都牽動全身傷口,"你怎么...""別說話,跟我來。
"兩人悄無聲息地穿過陰暗的走廊。沿途的獄卒都倒在地上,不知是死是活。
李遠山從一具"尸體"旁撿起一個包袱:"換上。"周懷安抖開包袱,
里面是一套普通商賈的衣裳。換裝后,李遠山又遞給他一頂范陽笠:"低頭,別出聲。
"他們從側(cè)門溜出詔獄,一輛運泔水的馬車等在那里。惡臭熏天的大桶后有個隱蔽的夾層,
剛好能藏兩個人。"忍著點。"李遠山幫周懷安爬進去,"我們要出城了。
"馬車晃晃悠悠地前行,周懷安在惡臭和疼痛中保持清醒。他聽到城門守衛(wèi)的呵斥聲,
然后是李遠山諂媚的聲音:"軍爺行個方便,這是醉仙樓的泔水,
每天都這個時辰出城..."守衛(wèi)罵了幾句,最終還是放行了。馬車加速離開京城,
周懷安這才松了口氣。"為什么冒險救我?"他虛弱地問。
李遠山在黑暗中笑了笑:"袁大人對我有知遇之恩。他臨終前托人帶話,要我?guī)湍汶x開。
"周懷安喉頭一哽。袁崇煥到死都在想著保護他人。"我們?nèi)ツ模?"先到通州,
然后走山海關(guān)去遼東。"李遠山壓低聲音,"孫承宗大人正在重組關(guān)寧軍,
那里是我們唯一的機會。"馬車在郊外一處荒廢的茶棚停下。李遠山扶周懷安出來,
從車底暗格取出兩個包袱。"藥材商人的行頭。"他遞給周懷安一個路引,"從現(xiàn)在起,
你是我表弟周安,我是你表哥李山,去遼東收人參的。"周懷安檢查路引,制作精良,
幾乎看不出是偽造的:"你早有準備?""東林黨還有些朋友。"李遠山簡單回答,
開始給周懷安的傷口換藥,"忍著點,這藥會疼。"藥粉撒在傷口上,如同火燒。
周懷安咬緊牙關(guān),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。處理完傷口,李遠山又遞給他一顆藥丸:"退燒的。
"吞下藥丸,周懷安感覺舒服了些。兩人趁著夜色趕路,天亮前抵達一個小村莊,
用碎銀子買了兩匹馬。接下來的日子如同噩夢。為了避開官道上的巡檢,
他們只能走崎嶇的山路。周懷安的傷口反復(fù)裂開,高燒時退時起。
李遠山不得不幾次停下來為他重新包扎。第五天傍晚,他們在一處山隘遭遇了后金巡邏隊。
"下馬!蹲下!"李遠山一把拉住周懷安,兩人滾進路旁的灌木叢。
十余名后金騎兵從前方拐角處出現(xiàn),
馬鞍上掛著血淋淋的人頭——顯然是剛襲擊過附近的村莊。周懷安屏住呼吸,
看著那些騎兵從咫尺之外經(jīng)過。突然,他的傷口一陣劇痛,忍不住輕咳了一聲。
騎兵們立刻勒住馬匹,警覺地環(huán)顧四周。一名頭領(lǐng)模樣的人說了幾句滿語,
士兵們開始分散搜索。李遠山悄悄摸出兩把飛刀。周懷安按住他的手,
搖了搖頭——他們絕不是這些精銳騎兵的對手。就在千鈞一發(fā)之際,
山路上方突然滾下幾塊巨石,緊接著箭如雨下,三名后金兵應(yīng)聲落馬。"明軍伏擊!
"后金頭領(lǐng)大喊,隊伍立刻集結(jié)迎戰(zhàn)。但奇怪的是,山上并沒有出現(xiàn)大隊明軍,
只有零星的箭矢不斷射來。后金兵朝箭矢方向追去,很快消失在樹林中。
周懷安和李遠山面面相覷。誰救了他們?"出來吧。"一個清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。
周懷安抬頭,看見巖石上站著一個瘦削的身影,背著長弓,身著粗布短打,
看起來像個少年獵戶。"多謝壯士相救。"李遠山拱手道。"不必。"少年跳下來,
動作輕盈如貓,"你們是什么人?""藥材商人,去遼東做買賣的。"少年冷笑:"商人?
"他突然出手,一把扯開周懷安的衣襟,露出包扎的傷口,"商人會受箭傷?
還是軍中的包扎手法?"李遠山立刻擋在周懷安面前:"閣下究竟是誰?"少年沒有回答,
而是盯著周懷安的臉看了半晌:"你是周懷安?北京城用新式火藥的那個?
"周懷安心頭一震:"你認識我?""袁督師臨終前提過你。"少年的眼神突然變得復(fù)雜,
"他說...若有機會,要我把這個交給你。"少年從懷中取出一塊染血的布條,
上面寫著幾個字:"遼東可期"。周懷安眼眶一熱。這是袁崇煥的筆跡。"你到底是誰?
"李遠山警惕地問。少年猶豫片刻,終于摘下了頭巾——一頭青絲如瀑布般瀉下。"秦紅玉。
"她低聲道,"家父秦良屏,原寬甸參將,三年前被后金所害。"周懷安想起來了。
秦良屏是袁崇煥的舊部,在遼東頗有威名。"你為何在此?""為父報仇。
"秦紅玉眼中燃起仇恨的火焰,"我潛伏后金軍中半年,昨夜刺殺一名甲喇額真未遂,
被追捕至此。"話音剛落,她突然身子一晃,單膝跪地。周懷安這才發(fā)現(xiàn)她腰間有血跡滲出。
"你受傷了!""小傷。"秦紅玉咬牙道,但臉色已經(jīng)發(fā)白。
李遠山趕緊扶住她:"傷口有毒,必須立刻處理。"三人找到一處隱蔽的山洞。
李遠山檢查秦紅玉的傷勢后,臉色變得凝重:"箭傷,箭頭還留在體內(nèi),
而且...確實有毒。""挖出來就是。"秦紅玉咬牙道。
周懷安翻看李遠山的藥囊:"有什么能用?""麻沸散用完了。"李遠山搖頭,"只能硬來。
""等等。"周懷安回憶著現(xiàn)代戰(zhàn)場急救的方法,"找根細木棍給她咬住。再燒些熱水,
把匕首消毒。"準備就緒后,李遠山開始手術(shù)。秦紅玉死死咬著木棍,額頭冷汗直流,
卻一聲不吭。周懷安按住她的肩膀,能感覺到那纖細的身體在劇烈顫抖。
箭頭取出時已經(jīng)發(fā)黑,李遠山迅速清理傷口,敷上解毒藥粉。秦紅玉終于撐不住,昏了過去。
"她挺不過今晚。"李遠山低聲道,"毒性太強。"周懷安檢查傷口:"需要更好的解毒劑。
這附近有什么藥材?""若有七葉一枝花或半邊蓮,或可一試。""我去找。
"周懷安站起身,"你照顧她。"李遠山想阻攔:"你的傷...""死不了。
"周懷安抓起弓箭走出山洞。兩小時后,周懷安帶著一捆草藥回來,膝蓋以下全被露水打濕,
手上滿是荊棘劃出的血痕。"只找到半邊蓮。"他氣喘吁吁地說,"夠嗎?
"李遠山驚訝地看著他:"你認識草藥?""家學。"周懷安簡單回答。
其實是他大學時參加過野外生存訓練,沒想到穿越后派上了用場。連夜熬藥救治,
秦紅玉的高燒終于退了些。天亮時,她虛弱地睜開眼睛:"為什么...救我?
""因為我們同路。"周懷安遞給她一碗熱水,"一起去遼東。"有了秦紅玉帶路,
他們避開了幾處后金哨卡。這姑娘對遼東地形了如指掌,而且身手不凡,
幾次危機都靠她提前預(yù)警。十天后,三人終于抵達寧遠城外。望著那座巍峨的城池,
周懷安百感交集——歷史上,這里將是明軍在關(guān)外的最后堡壘。"怎么進城?"李遠山問,
"守軍肯定會盤查。"秦紅玉從懷中取出一塊令牌:"用這個。"令牌上刻著"秦"字,
背面是袁崇煥的印信。守城士兵見到令牌,立刻肅然起敬,將他們帶去見孫承宗。
孫承宗的帥府設(shè)在原寧遠兵備道衙門。這位六十多歲的老將須發(fā)皆白,但目光如炬,
不怒自威。"袁元素的令牌?"他仔細檢查令牌,然后打量著三人,"你們是什么人?
"周懷安上前一步:"原袁督師帳下把總周懷安,
這兩位是李遠山醫(yī)師和秦良屏將軍之女秦紅玉。""秦良屏的女兒?
"孫承宗驚訝地看著男裝打扮的秦紅玉,"你父親是條好漢。
"秦紅玉單膝跪地:"求孫大人收留,允我殺敵報仇。"孫承宗不置可否,
轉(zhuǎn)向周懷安:"袁元素生前來信提過你,說你精通火器。可有此事?""略知一二。
""考考你。"孫承宗突然道,"若后金軍萬人圍攻寧遠,當如何守御?
"周懷安知道這是決定命運的時刻。他深吸一口氣,開始系統(tǒng)回答:"守城首重火炮。
寧遠現(xiàn)有紅夷大炮十二門,但布置不當,
應(yīng)集中于東南兩門..."他從火力配置講到城墻加固,從糧草儲備講到民心安撫,
甚至提出在城外挖掘反騎兵壕溝的建議。孫承宗起初只是聽著,漸漸眼中露出驚訝,
最后忍不住打斷他:"等等,你說火炮要'集中使用,梯次配置',這是何意?
"周懷安解釋這是為了避免同時裝填造成的火力空白期。孫承宗若有所思,又問了許多細節(jié),
周懷安一一作答,不時引用現(xiàn)代軍事理論,但都用古代術(shù)語包裝。問答持續(xù)了一個時辰,
孫承宗終于滿意地點頭:"明日校場,我要看你實際布陣。"次日,
周懷安帶著孫承宗撥給他的三百新兵在校場演練。他將現(xiàn)代隊列訓練與古代陣法結(jié)合,
設(shè)計了一套適合火器部隊的戰(zhàn)術(shù)。士兵們雖然生疏,但已經(jīng)能完成基本配合。
孫承宗看完演練,當場宣布:"周懷安任寧遠守備,負責訓練新軍。"就這樣,
周懷安在遼東站穩(wěn)了腳跟。他開始系統(tǒng)訓練部隊,
的裝填射擊流程——將火銃射擊速度提高了三成;三人一組的戰(zhàn)術(shù)小隊——增強近戰(zhàn)靈活性。
這些改革遭到傳統(tǒng)軍官的強烈抵制。一次校場演練中,一名千總公開挑釁:"花拳繡腿!
戰(zhàn)場上屁用沒有!"周懷安不慌不忙:"不如比試一番?你帶一百老兵,我?guī)б话傩卤?/p>
模擬對戰(zhàn)。"孫承宗饒有興趣地同意了。
果讓所有人大吃一驚——周懷安的新兵用標準的火銃齊射和小組配合"殲滅"了大部分老兵,
自身僅"傷亡"十余人。當晚,孫承宗將周懷安叫到書房:"你的練兵之法從何學來?
""總結(jié)前人經(jīng)驗,加上自己琢磨。"周懷安謹慎回答。孫承宗盯著他看了許久,
終于點頭:"繼續(xù)練你的兵。三個月后,我要看到三千這樣的新軍。"與此同時,
秦紅玉的身份問題引發(fā)了爭議。有軍官發(fā)現(xiàn)她是女子,聯(lián)名要求將其逐出軍營。"軍營重地,
豈容女子玷污?""女人上戰(zhàn)場,晦氣!"周懷安據(jù)理力爭:"秦姑娘武藝高強,熟知敵情,
正是我軍所需。昔日冼夫人、秦良玉皆巾幗英雄,為何今日不可?
"孫承宗最終拍板:"讓她做你的親兵,但必須著男裝,不得泄露身份。"風波過后,
周懷安和秦紅玉的關(guān)系更加密切。她成為他練兵的重要助手,尤其擅長訓練偵察兵。
夜深人靜時,兩人常在校場切磋武藝,討論戰(zhàn)術(shù)。一個月圓之夜,秦紅玉突然問:"周大哥,
你到底是什么人?""什么意思?""你的那些想法...不像是自學能得來的。
"她仰頭望著月亮,"有時候我覺得,你好像...來自很遠的地方。"周懷安沉默片刻,
輕聲道:"也許比你想的還要遠。"秦紅玉沒有追問,只是輕輕靠在他肩上。
兩人就這樣靜靜坐著,各自想著心事。遠處,寧遠城的輪廓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堅毅。
這座城池將見證他們的奮斗,也將見證一個新時代的萌芽。第五章:寧遠銃"砰!
"震耳欲聾的槍聲在寧遠城外的試驗場回蕩。五十步外的木靶中心出現(xiàn)一個拳頭大的窟窿,
周懷安滿意地點點頭,吹散了槍口的硝煙。"比上次準多了。
"他撫摸著手中這支烏黑發(fā)亮的新式火銃,轉(zhuǎn)向身旁的工匠們,"但還是不夠。
"老匠頭趙鐵柱擦著額頭的汗水:"大人,這已經(jīng)是第六次改進了。銃管用的是上等閩鐵,
照您說的'膛線'也刻了,還要怎么改?"周懷安沒有立即回答。
這支被他命名為"寧遠銃"的火槍,
已經(jīng)比明軍現(xiàn)用的火繩槍先進了整整一個時代——燧發(fā)機構(gòu)、膛線、標準化彈藥,
這些現(xiàn)代槍械的基本要素被一點點融入設(shè)計。但射程和精度還是達不到他的期望。
"問題在火藥。"周懷安拆開一個紙殼定裝彈,"我們的顆?;に嚥粔蚓鶆?。
"他從木箱中取出一個銅制模具:"我設(shè)計了新工具?;鹚帩駶櫤髩喝脒@個模具,
烘干后就能得到大小一致的顆粒。"工匠們傳看著這個奇特的模具,
上面排列著數(shù)百個針尖大小的小孔。周懷安繼續(xù)解釋:"大顆粒燃燒慢,
適合遠射程;小顆粒燃燒快,適合近戰(zhàn)。我們可以根據(jù)不同需要調(diào)配。""神乎其技??!
"趙鐵柱眼睛發(fā)亮,"大人從哪學來這等手藝?""家學淵源。"周懷安微笑帶過。
這半年來,他已經(jīng)習慣了用這個借口解釋自己的"奇思妙想"。離開工匠坊,
周懷安徑直前往校場。初春的遼東依然寒冷,但士兵們的訓練熱情高漲。校場上,
三百名精銳火銃手正在練習新式戰(zhàn)法。"裝彈!"秦紅玉清亮的聲音響起。
士兵們整齊劃一地取出定裝紙彈,咬開尾部,將火藥倒入引藥池,
剩余火藥連同彈丸塞入槍管,再用通條壓實。整個流程如行云流水,
比傳統(tǒng)火繩槍的裝填速度快了一倍有余。"瞄準!"三百支寧遠銃同時抬起,
黑洞洞的槍口指向遠處的標靶。"放!"震耳欲聾的齊射聲中,標靶區(qū)域被彈雨覆蓋。
周懷安滿意地看到,這一輪的命中率已經(jīng)達到七成,遠超明軍平均水平。"周大哥!
"秦紅玉小跑過來,額頭上的汗珠在陽光下閃閃發(fā)亮。她仍作男裝打扮,但長期相處下來,
周懷安已經(jīng)能輕易看穿這層偽裝——那精致的五官和纖細的身形,
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女兒本色。"練得不錯。"周懷安遞給她一塊汗巾,
"孫大人有什么消息?"秦紅玉壓低聲音:"剛接到塘報,后金軍圍攻大凌河堡,
祖大壽將軍求援。"周懷安眉頭一皺。歷史上大凌河之戰(zhàn)是明軍的一次慘敗,
祖大壽最終糧盡投降。但現(xiàn)在有了他的新軍和改良火器,或許能改變結(jié)局。
"孫大人打算派兵?""明早軍議。"秦紅玉眼中閃爍著期待,"我覺得他會派我們?nèi)ァ?/p>
"果然,次日清晨的軍議上,孫承宗點將:"周懷安率兩千新軍馳援大凌河,明日出發(fā)。
"周懷安單膝跪地:"末將遵命!""記住,"孫承宗意味深長地說,
"你的新軍是老夫的心血,也是大明的希望。不要逞一時之勇。""末將明白。"回到營地,
周懷安立刻開始備戰(zhàn)。他親自檢查每支寧遠銃的狀態(tài),確保彈藥充足。
秦紅玉則忙著挑選偵察兵,準備先行探路。"周大哥,這次我能上前線嗎?"她突然問。
周懷安停下手中的工作:"太危險了。""我武藝不比你手下任何士兵差。
"秦紅玉倔強地說,"而且我熟悉那一帶地形。"周懷安看著她堅定的眼神,
終于點頭:"好吧,但你必須在親兵隊,不能擅自行動。"秦紅玉綻開笑容,
敬了個不倫不類的軍禮:"遵命,大人!"三日后,周懷安的部隊抵達大凌河外圍。
偵察兵帶回的消息不容樂觀——后金軍約萬人圍城,城堡已經(jīng)岌岌可危。"敵軍主力在東門。
"秦紅玉指著簡易沙盤,"但西門外的山地有一條小路,可通城內(nèi)。
"周懷安研究著地形:"正面對抗我們毫無勝算。必須用奇襲。
"他制定了一個大膽的計劃:主力在東門佯攻,吸引敵軍注意;同時派精銳攜帶大量火藥,
從西門小路潛入,炸開后金軍圍城工事,與城內(nèi)守軍里應(yīng)外合。夜幕降臨,
周懷安親率三百精銳出發(fā)。秦紅玉作為向?qū)ё咴谧钋懊?,靈巧得像只山貓。小路崎嶇狹窄,
幾次險些墜落懸崖,但終于在天亮前抵達預(yù)定位置。"看,那邊就是后金的圍城工事。
"秦紅玉指著不遠處用木頭搭建的壁壘,"守衛(wèi)不多,我們可以..."她的話戛然而止。
一支冷箭突然從黑暗中射來,擦著她的臉頰飛過!"有埋伏!"周懷安大喊,同時舉銃射擊。
黑暗中傳來一聲慘叫。后金伏兵從四面八方涌來。周懷安的人迅速結(jié)成圓陣,
火銃齊射打退了第一波進攻。但敵人越來越多,情況危急。"必須炸開那條路!
"周懷安對秦紅玉喊道,"帶十個人,我掩護你們!"秦紅玉猶豫了一瞬,
隨即點頭:"小心!"周懷安率領(lǐng)大部向另一個方向突擊,吸引敵軍注意。
新式火銃在近距離展現(xiàn)出驚人威力,后金兵成片倒下。但敵人數(shù)量實在太多,
周懷安的部下開始出現(xiàn)傷亡。就在危急時刻,一聲震天動地的爆炸從圍城工事方向傳來!
秦紅玉成功了!爆炸過后,城內(nèi)守軍抓住機會沖出,后金軍陣腳大亂。周懷安趁機重整部隊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