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天老祖消失的那一刻,籠罩在冷宮的威壓也隨之消散。
空氣重新變得稀??;
不再像之前那樣,帶著遠(yuǎn)古洪荒般的沉重感。
原本僵硬得如同泥塑木偶的蕭啟、蕭桓、蕭澈、蕭慧、蕭寧、蕭婉等人;
幾乎是在同時,身體軟了下來。
并非力竭,而是緊繃到極致的神經(jīng)終于得以舒緩。
“走了···”
蕭啟第一個開口,聲音里還帶著顫抖。
但很快被他壓了下去,恢復(fù)了慣有的沉穩(wěn)。
“那個老怪物……終于走了?!?/p>
蕭桓一屁股坐在地上,大口喘著粗氣。
額頭上的汗水順著臉頰往下流。
“媽的!真以為他會動手!”
“那個老家伙,氣場太他媽嚇人了!”
蕭慧依舊端坐著。
只是原本緊抿的唇線,稍稍放松了一點。
她眼神閃爍,低聲咕噥道:“他來這一趟……到底是意思?”
“意思?能有意思!”
蕭桓冷笑一聲,滿臉的鄙夷。
“八成是來探探那個廢物的底細(xì)!”
“以為那個廢物還有價值!”
“結(jié)果呢?”
“那個廢物就是個廢物!爛泥扶不上墻!連個屁都放不出來!”
蕭澈陰沉的目光掃過,淡淡開口:“他的態(tài)度……很奇怪。”
“對蕭鼎……很看重。”
“但又……沒有直接干預(yù)的意思?!?/p>
“現(xiàn)在看來……他并沒有為蕭鼎出頭的意思?!?/p>
“他只是……去看了他一眼?”
“沒錯!他就是看了那個廢物一眼!”
蕭桓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,語氣一下子變得輕松起來。
帶著嘲諷的得意。
“我就說!那個廢物怎么可能有靠山!”
“以前司天老祖不理我們,八成是看在那個廢物曾經(jīng)是皇帝的面子上,給點薄面。”
“現(xiàn)在那個廢物屁都不是了,司天老祖自然也就懶得搭理了!”
蕭婉也松了一口氣:
“司天老祖地位超然?那他超然去?。∷麗鄞魵J天監(jiān)呆著去!”
“不理朝廷的事兒最好!免得礙眼!”
“他來了一趟,都沒做就走了!”
“這說明什么?”
“說明那個廢物連讓他出手相助的資格都沒有!”
“他已經(jīng)被那個老怪物給……拋棄了!”
“拋棄……”
蕭慧重復(fù)著這兩個字,眼睛微微瞇起。
“或許……七妹說得對?!?/p>
“司天老祖之前對蕭鼎的特殊,可能只是出于某種好奇或者利用?”
“現(xiàn)在女帝來了,司天老祖作為女帝的師尊,他肯定知道?!?/p>
“但又不方便直接插手我們的家事?!?/p>
“又或者……那個廢物真的被他放棄了?!?/p>
“女帝的師尊……”
蕭啟低聲念叨著,腦海中浮現(xiàn)出蒼南洲天空被一劍斬開的恐怖景象。
他深信;
能做到那種程度的,只有傳說中的女帝。
而司天老祖能讓女帝出巡蒼南洲;
能在那位存在面前保持超然;
師尊這個身份,再合適不過了!
蕭啟抬頭看向眾人,繼續(xù)道:“如果司天老祖真的是女帝的師尊,而他這次來,僅僅是來看了蕭鼎一眼,就回去了……”
“這只能說明,蕭鼎對他來說,并不重要?!?/p>
蕭桓立刻來了精神,興奮地搓了搓手:
“太好了!這下那個廢物徹底沒有靠山了!”
“之前我還擔(dān)心司天老祖會為了他找我們麻煩。”
“現(xiàn)在看來,完全是白擔(dān)心一場!”
“那個廢物,現(xiàn)在就是個沒人要的垃圾!”
“嗯···”
蕭啟抬手打斷了蕭桓的歇斯底里。
隨即又看向蕭慧和蕭澈。
“司天老祖的態(tài)度,已經(jīng)很明確了。”
“他不會管蕭鼎?!?/p>
“而女帝……她為何而來,我們還不清楚?!?/p>
“但蕭鼎的存在,始終是個隱患?!?/p>
蕭慧推了推頭上的發(fā)髻,冷靜地分析道:
“沒錯!”
“無論女帝是不是沖著蕭鼎來的,那個廢物活著,都有被他人利用的風(fēng)險?!?/p>
“萬一有人把他抬出來,說廢帝復(fù)辟之類的鬼話,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?!?/p>
蕭澈簡短地補充道:“死人……才是最安全的?!?/p>
蕭啟滿意地點了點頭。
“所以,蕭鼎必須死!”
“現(xiàn)在司天老祖不管了,這正是我們動手的絕佳機會?!?/p>
“我們不能再等了!”
“必須盡快把這個隱患徹底清除?!?/p>
蕭桓迫不及待地站起來:“怎么動手?”
“灌毒酒還是……直接一刀砍了?”
他比劃了一個砍頭的動作,臉上帶著殘忍的笑意。
蕭澈搖搖頭,表達(dá)了自己的態(tài)度:
“灌毒酒太便宜他了!”
“我要他求我!求我給他個痛快!”
“我要他嘗嘗當(dāng)初我受過的苦!”
“把他丟進(jìn)蛇窟里怎么樣?”
“或者把他身上的肉一點點割下來?讓他痛苦哀嚎!”
蕭慧皺了皺眉。
“太血腥了,容易留下痕跡?!?/p>
“要死,也要讓他死得……悄無聲息?!?/p>
“悄無聲息?”
蕭桓不滿地嚷嚷。
“怎么悄無聲息?”
“讓他睡夢中死去?那不是太便宜他了!”
蕭啟眼中閃過狠辣,他緩緩開口。
“不急。悄無聲息……不代表不痛苦?!?/p>
“我們可以……慢慢來。比如……”
蕭啟嘴邊勾起一抹冷笑。
“從他的身上……開始剝離一些東西?!?/p>
“一些對他來說,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……”
言語至此。
蕭啟停頓了一下,眼中帶著一抹快感。
似乎已經(jīng)預(yù)見到了,蕭鼎痛苦絕望的表情。
蕭桓等人聽到蕭啟的話,眼中也露出了好奇和興奮的神色。
“什么東西?”
“一些……會讓他痛徹心扉的東西?!?/p>
蕭啟頓了頓,補充道:
“讓他眼睜睜看著,一些他曾在意的東西,是如何被我們……徹底毀掉的?!?/p>
冷宮;
蕭鼎閉著眼;
淡藍(lán)色的光幕面板,再次出現(xiàn)在腦海中。
系統(tǒng)面板上;
一行小字安靜地排列著:
【往日塵煙:荒古帝國重要人物錄?!?/p>
蕭鼎眼神一凝,選擇了這個選項。
新的界面彈出,上面列出了幾個名字。
其中一個赫然是:【司天老祖】!
蕭鼎毫不猶豫地點了進(jìn)去。
嘩啦啦!——
面板上的文字和畫面開始流動,如同翻開了一本古老的卷軸。
【人物:司天老祖】
【身份:荒古帝國欽天監(jiān)監(jiān)正】
【過往(三千年前至荒古帝國崛起)】
【三千年前,諸天大陸風(fēng)云激蕩,宗門林立,正魔對峙?!?/p>
【時有一位絕世強者崛起于魔道,號‘司天魔君’?!?/p>
【其修為通天,手段狠厲,一力鎮(zhèn)壓正道各大宗門,血流漂杵,哀嚎遍野。】
【正道式微,魔君之威,蓋壓當(dāng)世,持續(xù)長達(dá)一千五百年?!?/p>
【然而,天道輪回,氣運流轉(zhuǎn)?!?/p>
【一千五百年后,一位身負(fù)大氣運的隱居散修橫空出世。】
【此人劍法通玄,心性堅韌,以‘甲子’之期,挑戰(zhàn)司天魔君,最終與其在昆侖之巔論道?!?/p>
【這一戰(zhàn),驚天動地,山河破碎,日月失色。】
【最終,隱居散修以無上劍道,點化司天魔君?!?/p>
【魔君感悟天道至理,心生悔意,自毀魔軀,散去一身修為,更易其名,隱居于諸天大陸偏遠(yuǎn)的蒼南洲,尋一方凈土,滌蕩罪孽?!?/p>
蕭鼎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。
甲子蕩魔……
點化魔君?
系統(tǒng)在游戲中從沒提示過司天老祖還有這段歷史!
而且,點化?
一個鎮(zhèn)壓正道一千五百年的大魔頭,被一個天驕點化了?
這比聽?wèi)蜻€離譜。
不過,隱居蒼南洲……
這倒是解釋了為何司天老祖會在荒古帝國。
荒古帝國,就在蒼南洲。
【魔君隱居蒼南洲后,化名司天,見證了荒古帝國的崛起?!?/p>
【他不再參與世間紛爭,只在欽天監(jiān)推演天機,偶爾出手,也只是為了維護天道運轉(zhuǎn),不使蒼南洲氣運被外力所擾?!?/p>
【他曾言:‘此地既是吾滌罪之地,亦是吾最終歸宿。’】
畫面流轉(zhuǎn);
呈現(xiàn)出司天老祖蒼老而平靜的面容;
以及他卜算天機的畫面。
那個曾經(jīng)屠戮天下的魔君;
真的已經(jīng)化為了一個超脫世外的老者。
蕭鼎看著畫面,心中的震動久久無法平息。
一個曾經(jīng)鎮(zhèn)壓天下,蓋壓世間的魔君。
竟然隱居在蒼南洲,見證了荒古帝國的崛起?
而且;
他還在欽天監(jiān)!
為這個帝國服務(wù)了這么久?
這信息量太大了。
大到讓他原本平靜的心湖也泛起了漣漪。
他隱居蒼南洲的目的僅僅是為了滌罪?
還是有更深層次的原因?
他見證荒古帝國崛起;
對這個帝國是否有特殊的感情或者……
限制?
更重要的是,青蓮……
她為何會前往蒼南洲?
是巧合?
還是她發(fā)現(xiàn)了司天老祖的秘密?
或者;
這本身就是某種宿命的安排?
他想起了蕭啟等人的恐懼;
想起了他們對司天老祖的忌憚。
現(xiàn)在看來,這種忌憚并非空穴來風(fēng)。
一個曾經(jīng)的魔君;
即便是被點化隱居,其力量和影響力也絕非尋常帝王可以揣測。
“甲子蕩魔……隱居散修……”
蕭鼎低聲呢喃著這兩個詞語。
一個前魔君;
一個正在前往魔君隱居地的女帝……
這些原本毫無關(guān)聯(lián)的線索,因為司天老祖的真實身份而詭異地糾纏在一起。
蕭鼎的眉頭緊鎖。
他原本以為自己只是穿越到了荒古帝國;
最多面臨一些復(fù)仇和重建勢力的麻煩。
但現(xiàn)在看來,事情遠(yuǎn)比他想象的要復(fù)雜得多。
蒼南洲!
這個他曾經(jīng)在游戲地圖上看了一眼就丟到角落的偏僻小洲,隱藏著驚人的秘密。
嘩嘩嘩!
系統(tǒng)面板上的畫面停止了流動;
最終定格在司天老祖在欽天監(jiān)推演天機的畫面上。
蕭鼎的目光停留在這個畫面上,腦中思緒萬千。
正當(dāng)蕭鼎陷入沉思之際;
系統(tǒng)面板再次閃爍了一下。
一行新的提示出現(xiàn)在他眼前。
【檢測到宿主已獲取關(guān)鍵信息,新功能開啟?!?/p>
【功能:氣運推演(殘缺)】
【說明:可窺探目標(biāo)氣運軌跡,但因宿主當(dāng)前狀態(tài)及世界法則限制,功能僅為殘缺狀態(tài),推演結(jié)果可能存在誤差?!?/p>
【是否開啟?】
蕭鼎眼中閃過意外。
氣運推演?
這倒是個意外之喜。
雖然是殘缺的,但能窺探氣運,意味著他可以更好地掌握局勢,甚至……
預(yù)測一些事情的走向。
他沒有猶豫,心中默念:
“開啟?!?/p>
系統(tǒng)面板上的畫面再次變幻,出現(xiàn)了一個新的選項。
【請選擇推演目標(biāo)?!?/p>
蕭鼎的目光,不自覺地投向了面板上列出的幾個名字。
最終;
他選擇了那個對他至關(guān)重要,也即將引發(fā)這場風(fēng)暴的名字:
【青蓮】
面板瞬間切換,開始進(jìn)行推演。
嘩啦啦!——
蕭鼎緊張地盯著面板,他要知道,青蓮前往蒼南洲,她的氣運軌跡將會如何?
是否會與那位曾經(jīng)的魔君……
司天老祖產(chǎn)生交集?
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,面板上的進(jìn)度條緩慢地推進(jìn)著。
蕭鼎的心跳聲,在寂靜的冷宮里顯得格外清晰。
他知道;
接下來系統(tǒng)即將展示的畫面,很可能會揭示這場風(fēng)暴的真正面目。
終于,進(jìn)度條走到了盡頭。
新的畫面,在他眼前緩緩展開……
畫面中,是一片浩瀚無垠的星空,星光閃爍,璀璨奪目。
而在星空之下;
一個巨大的,模糊的身影,正在緩緩成形。
這不是具體的畫面;
更像是一種氣運的具現(xiàn)化。
那個模糊的身影,散發(fā)出一種磅礴得無法形容的威壓,能夠吞噬一切。
與此同時;
面板上的文字也隨之浮現(xiàn):
【推演目標(biāo):青蓮】
【當(dāng)前氣運軌跡:龍吞星河】
【警告:目標(biāo)氣運正在與未知法則發(fā)生劇烈碰撞?!?/p>
龍吞星河?
未知法則?
劇烈碰撞?
蕭鼎的臉色瞬間凝重起來。
龍吞星河,這形容的是何等霸道強悍的氣運?
足以吞噬星河!
而與未知法則的碰撞……
這意味著?
他猛地聯(lián)想到了司天老祖
那個隱居在蒼南洲!
曾言“此地既是吾滌罪之地,亦是吾最終歸宿”!
并且可能維護著某種“天道運轉(zhuǎn)”和“蒼南洲氣運”的前魔君!
青蓮前往蒼南洲;
她的強大氣運,是否正在與司天老祖所維護的“蒼南洲氣運”;
或者他本人所代表的“未知法則”發(fā)生沖突?
不安的情緒,第一次在蕭鼎心中升起。
他曾經(jīng)親手將青蓮送上仙國大帝的寶座;
對她的實力有著絕對的信心。
但他從未想過;
在這個世界,竟然存在能讓青蓮的“龍吞星河”氣運與之發(fā)生“劇烈碰撞”的存在。
系統(tǒng)面板上的模糊身影越發(fā)凝實;
那股吞噬一切的磅礴氣運,讓蕭鼎感到一陣心悸。
這絕不僅僅是青蓮個人的力量所能展現(xiàn)出來的氣運。
難道說……
青蓮在前往蒼南洲的過程中,又發(fā)生了驚人的變故?
或者說……
蒼南洲隱藏的秘密,遠(yuǎn)比他想象的要恐怖得多?
就在這時,面板上的畫面再次變化,不再是抽象的氣運具現(xiàn)。
取而代之的;
是幾個零散而詭異的畫面碎片!
如同破碎的鏡子,反射出模糊不清的景象。
第一個畫面,是無盡的劍光,斬破蒼穹,撕裂空間。
第二個畫面,是一尊古老的石碑,上面刻滿了晦澀難懂的符文。
第三個畫面,是一座寂靜的雪山,山巔之上,立著一個模糊的身影。
劍光……
石碑……
雪山……
身影……
蕭鼎努力想要看清這些畫面碎片,想要從中找出聯(lián)系,找到答案。
但他越是專注,這些畫面就越是模糊,被某種力量刻意遮掩。
“該死……到底是?”
蕭鼎咬緊牙關(guān),死死地盯著面板。
就在他試圖更進(jìn)一步地解析這些碎片信息時;
系統(tǒng)面板上的畫面猛地一閃!
唰!——
所有的信息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取而代之的,是一個冰冷的提示:
【當(dāng)前推演已達(dá)權(quán)限上限?!?/p>
【身軀太過孱弱,無法獲取更深層次信息?!?/p>
【請宿主盡快提升身軀承受能力?!?/p>
普通的身軀,駕馭不了寶藏。
還需要把這身軀,打造成不死不滅的身軀才行。
一股強烈的無力感襲來。
蕭鼎明明已經(jīng)抓住了關(guān)鍵的線索!
看到了可能預(yù)示著風(fēng)暴的畫面!
卻因為自己如今的廢人狀態(tài),無法繼續(xù)探尋下去···
蕭鼎緩緩閉上眼;
腦海中閃過青蓮那張堅毅而忠誠的臉。
他曾說過!
如果諸天大陸遭遇史詩危機,可以來找他。
現(xiàn)在,史詩危機就在眼前了。
他必須恢復(fù)實力。
不惜一切代價。
他要讓那些背叛他、傷害他的人,付出比他現(xiàn)在所承受的痛苦,千百倍的代價。
而外面,他隱隱約約,又聽到了那聲跨越萬界,來自遙遠(yuǎn)星空的呼喚
——“師尊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