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三小姐，夫人喚您去試簪子呢！"窗外傳來小丫鬟脆生生的呼喚。
我對著銅鏡抿了抿鬢角，鏡中少女不過及笄之年，眉眼卻流轉(zhuǎn)著兩世沉淀的沉靜。指尖拂過妝奩里新裁的絹花，突然想起前世在寵物店被撞飛時，掌心攥著的正是這樣一朵染血的牡丹絹花。
"這就來。"我順手將兄長送的旗袍搭在臂彎，這料子用的是蘇繡中幾近失傳的"雨絲錦"，在陽光下會泛起粼粼波光。前世記憶覺醒后，那些深埋在肌理里的針法突然鮮活起來，方才撫摸刺繡時，竟能清晰感知到繡娘下針時手腕轉(zhuǎn)承的韻律。
穿過回廊時，0857突然在識海里叮咚作響："檢測到時空波動，東南方向三十米有異常能量體。"
我腳步微頓，余光瞥見假山后閃過鵝黃裙角。那是二叔家的堂妹蘇玉瑤，記憶中總愛捧著西洋畫冊的時髦姑娘，此刻她發(fā)間簪著的珍珠步搖正泛著詭異的藍光。
"是初級寄生系統(tǒng)。"0857的機械音難得凝重，"這類野生系統(tǒng)會誘導(dǎo)宿主掠奪他人氣運，建議立即清除。"
我裝作俯身整理裙擺，指尖悄悄彈出早晨剪窗花剩下的紅紙屑。前世練就的剪紙功夫此刻派上用場，碎屑在空中凝成肉眼難辨的符文，正是點靈天賦賦予的"破妄符"。
"啊呀！"假山后傳來驚叫，那支步搖突然迸裂，珍珠噼里啪啦滾落荷塘。蘇玉瑤驚慌失措地提著濕漉漉的裙擺跑開，發(fā)間藍光已然消散。
"干得漂亮！"0857雀躍道："首次使用天賦就成功凈化寄生系統(tǒng)，獎勵50積分。不過..."它頓了頓，"你什么時候?qū)W會將剪紙術(shù)法融入符咒的？"
我輕笑不語。方才福至心靈，前世鉆研的剪紙技法與點靈天賦竟能水乳交融。那些曾以為無用的傳統(tǒng)技藝，原來早為今日埋下伏筆。
正堂里，母親正捧著鎏金纏枝匣等我。掀開匣蓋的瞬間，滿室生輝——整套點翠頭面躺在絳紅絨布上，翠羽色澤竟隨著光線流轉(zhuǎn)變幻，分明是《髹飾錄》中記載的"孔雀羽點翠"絕技。
"這是你外祖母的嫁妝。"母親撫過顫巍巍的鳳釵，"當年蘇家繡坊名動江南，可惜..."她忽然噤聲，眼尾掠過門外幾個西裝革履的身影。那是二叔請來的洋商，正操著生硬的中文談?wù)?機械化生產(chǎn)取代落后手工業(yè)"。
我小心托起累絲嵌寶的華盛，冰涼的金屬突然在掌心發(fā)燙。無數(shù)記憶碎片洶涌而來：外祖母在繡繃前教孩童唱《采桑謠》，祖父握著我的手在木活字上描紅，戰(zhàn)火中族人用身體護住最后半卷《天工開物》...
"叮！觸發(fā)主線任務(wù)【百工復(fù)蘇】。"0857的提示音驚醒了我，"請在一個月內(nèi)令蘇家繡坊重開，任務(wù)成功獎勵200積分，失敗扣除生命值10天。"
母親擔憂地為我試簪時，我透過菱花鏡看見二叔正將地契遞給洋商。方才華盛傳來的記憶里，蘇家祖宅地下埋著明代織機的圖紙——這正是二叔急著變賣祖產(chǎn)的原因。
"母親，"我按住她顫抖的手，將點翠頭面鄭重戴好，"成人禮那日，我想穿自己繡的禮服。"
當夜，我鎖緊房門展開那件雨絲錦旗袍。指尖拂過衣襟處的空白，前世今生對刺繡的領(lǐng)悟在血脈里沸騰。從妝奩最底層取出母親陪嫁的繅絲工具，就著月光開始抽絲。
蠶絲在指尖跳躍如流水，點靈天賦讓每根絲線都泛著淡淡金芒。當?shù)谝豢|晨光透進窗欞時，衣襟上已然浮現(xiàn)出半幅《璇璣圖》，用失傳的"緙絲"技法織就的回文詩在光影間若隱若現(xiàn)。
0857突然驚呼："快看系統(tǒng)地圖！"虛擬光屏上，以蘇宅為中心，無數(shù)金色光點正沿著街道蔓延——那是我徹夜刺繡時逸散的靈氣，竟喚醒了城中深藏的數(shù)十件古器物靈。
叩門聲驟然響起，管家氣喘吁吁地喊："三小姐，門口來了好多老先生，說是看到文氣沖天的異象..."
我撫過旗袍上溫潤的絲線，唇角微揚。這場成人禮，注定要成為傳統(tǒng)文化復(fù)蘇的第一聲驚雷。